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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油漆很涼,潑在身上時,仿若將血液都凝固。
睫毛被油漆黏連成簇,眼睛連睜都睜不開,而那股刺鼻的味道更是薰得腦袋陣陣眩暈。
一桶。
兩桶。
......
十桶。
......
二十桶。
江稚魚無力地癱軟在地上,意識逐漸開始渙散。
“錯了......我知道錯了......”
錯在當(dāng)年不該和他在一起。
錯在當(dāng)初不該為了他,獻(xiàn)出自己。
錯在相信了他終生不渝的謊言。
錯在明明看出了他的在意,卻依舊妄想著能等到他的回心轉(zhuǎn)意。
再醒來,又是在醫(yī)院病房。
身上的油漆已被清理,但刺鼻的味道仿佛印在骨子里,揮之不去。
封聿站在床邊,墨眸淡淡地望向她:“詩予說她原諒你了,所以這次的事就算了,但下不為例?!?/p>
江稚魚看著他冷硬的側(cè)臉,以為自己會難過。
但奇怪的是,眼睛卻像干涸了般,流不出一滴淚。
她聲音很輕:“知道了?!?/p>
封聿看著她罕見安靜的模樣,心頭突然涌起莫名的煩躁。
他微微傾身,手指撫過她蒼白的臉:“稚稚,乖,我說了,最多一個月就會回到你身邊,不要再鬧了,好不好?”
江稚魚避開他的手,聲音很輕:“封聿,你覺得我們還能回去嗎?”
封聿擰眉,正要說些什么,手機(jī)鈴聲卻突兀響起。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瞬間忘記了江稚魚的話,邊接電話邊往外走。
“知道了,我馬上過來?!?/p>
江稚魚看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輕扯了一下唇角,沉默地閉上了眼。
接下來的幾天,封聿沒再露過面,只是安排了個助理來照顧她。
而她卻從助理的電話里,得知了他最近的行程。
他去了冰島,因?yàn)榧驹娪桦S口說了句想看極光。
他去商場,用黑卡為季詩予搬空了所有商店。
季詩予說不喜歡他胸口的紋身,他直接洗去,傷口潰爛后,導(dǎo)致高燒三天。
恍惚間,江稚魚想起封聿刻下紋身那天。
她又氣又急,哭著問他為什么要傷害自己。
他笑著抓著她的手,放到胸口。
【因?yàn)槲蚁氚涯憧淘陔x我心臟最近的地方。】
他說他和季詩予只是做做樣子,卻做樣子到連對她的誓言都抹去。
不過沒關(guān)系,因?yàn)?.....她也不打算要他了。
回到別墅后,江稚魚收到義工組織的回復(fù),通知她五天后在摩洛哥機(jī)場接她。
而此時距離離婚冷靜期也僅有五天。
江稚魚在日歷上畫了個圈,看著漸漸接近的日期,陰霾的心情泛起一絲晴朗。
倒數(shù)第四天時,她去了山上的古廟,想摘下掛在樹上的許愿帶。
誰知剛進(jìn)寺廟,便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跪在那里,正一筆一畫地寫著許愿帶。
那道身影,她再熟悉不過。
而寫下的祈福語也不出她所料。
【愿詩予歲歲平安,永遠(yuǎn)順?biāo)??!?/p>
【愿詩予身體康健,喜樂常在。】
......
而在他腳下已經(jīng)堆積了近千條這樣的帶子。
“這位香客真是誠心啊,聽說為了給女朋友祈福,已經(jīng)在這里寫了一天了。”
“帶子都寫完了,他還特意捐了一大筆香火錢,讓人去買了些?!?/p>
江稚魚輕輕地笑了。
等封聿離開后,她借來梯子,摘下封聿曾經(jīng)為她寫下的祈福帶,沒有一絲猶豫地扔進(jìn)了垃圾筒。
微風(fēng)吹過,散落在地上的祈福帶和樹上的一起翻飛。
新舊對比的顏色,像極了人們口中的新歡與舊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