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敢瞪我？”

林皓被我看得惱羞成怒，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黑藥丸的碎屑蹭在我嘴角，那股腥臭味直往鼻腔里鉆。

“顧云琛，別給臉不要臉！這藥丸我自己都舍不得吃，給你是抬舉你！你要是再躲，就別怪我不客氣！”

蘇晚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嘴唇動了動，卻只是輕聲勸：

“云琛，你就吃了吧，皓哥也是為了你好......這藥能救你?！?/p>

“為我好？”

我終于笑出聲，笑聲里滿是悲涼和諷刺。

“蘇晚，你是醫(yī)生！你看不出這藥丸有問題？你聞不出這味道不對勁？你眼里到底還有沒有一點醫(yī)德？”

我的質(zhì)問像針一樣扎在蘇晚心上，她的臉白了白，往后退了半步，卻還是被林皓拉了回來。

林皓摟過她的肩膀，語氣里帶著威脅：

“晚晚，你別被他騙了！他就是不想吃，故意找借口污蔑我！你忘了我為了這藥花了多少心思？忘了我是為了誰才把藥拿出來的？”

蘇晚被他說得一怔，眼神又軟了下來。

看向我的時候，連最后一點愧疚都消失了，只剩下失望。

“顧云琛，皓哥掏心掏肺對你，你還這么針對他......他只剩一個月了，你就不能讓著他點嗎？”

“讓著他？”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手指緊緊攥著機艙門邊的扶手，指節(jié)都泛了白。

“我讓著他，誰讓著我？他把我口袋的藥換成麥麗素，逼我跳傘，灌我開水，還故意把你手里最后的藥也撞下飛機，現(xiàn)在又拿這破藥丸害我！”

“蘇晚，你告訴我，我這條命，在你眼里就這么不值錢？”

林皓眼中閃過狠厲，猛地抓住我的衣領(lǐng)，試圖將虛弱不堪的我再次推下機艙。

瀕死的恐懼激發(fā)出最后的力量，我不知哪來的力氣，竟反手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他肉里，聲音破碎卻帶著狠絕：

“要死......我也拉你一起！”

我整個人借力纏上他，帶著同歸于盡的決絕往下墜。

林皓沒料到我還敢反抗，猝不及防被我?guī)У靡粋€踉蹌，差點栽出艙門，嚇得他失聲尖叫：

“晚晚！拉住我！瘋子！他就是個瘋子！”

蘇晚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臉色煞白，幾乎是本能地撲上來。

用盡全力抱住了林皓的腰，拼命將他往回拽，同時對我厲聲斥責：

“顧云??！你放手！你瘋了嗎？！皓哥他病得這么重，你怎么能這樣對他！他只是想幫你克服恐懼！”

她的聲音里沒有對瀕死未婚夫的擔憂，只有對林皓毫無原則的維護和對我的憤怒指責。

我胸口劇痛，呼吸艱難，卻仍死死抓住林皓不放，仿佛這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斷斷續(xù)續(xù)地嘶吼：

“克服恐懼？蘇晚......你看清楚！他現(xiàn)在是在謀殺！而你......作為醫(yī)生，你在縱容謀殺！草芥人命！我要是......活著回去，第一個舉報你！”

冰冷的空氣灌入肺部，帶來針扎般的刺痛，但我眼中的恨意和決絕卻絲毫未減。

林皓被蘇晚死死護住，終于站穩(wěn)了身形。

他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聽到我的話，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驚懼褪去，重新浮現(xiàn)那種令人作嘔的、居高臨下的嘲諷：

“舉報？顧云琛，你嚇糊涂了吧？就憑你？一個連自己小命都攥不住的病秧子，拿什么舉報？你以為誰會信你的鬼話？”

他整理了一下被我扯亂的衣領(lǐng)，緩緩抬起腳，狠狠踩在我死死扒住艙門邊緣、已經(jīng)凍得僵紫的手指上。

一根、兩根......

就在我雙手即將徹底脫力、墜入萬丈深淵的最后一刻，

我看到林皓臉上那抹得逞的獰笑放大，他甚至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折疊小刀，緩緩伸向那根維系著我最后生機的、半開的降落傘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