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上了季遲光商隊的馬車。

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緊貼著我。

「他們叫什么名字？」

季遲光問。

我笑了笑，撫摸著孩子的腦袋。

「大的叫阿澤，小的叫漁兒?！?/p>

車隊停了，兩個孩子跑去河邊玩水，我待在季遲光身旁，有些無措。

「我會跳舞?！?/p>

我道。

「還有吟詩寫字，打牌玩樂我都會，以后不會讓少東家無趣。」

我咽了咽口水，在腦中搜刮者籌碼。

像季遲光這樣的身家，縱使是商人，也可以娶個清白的小姐，我怕自己有虧于他，他日后后悔。

我是漂泊慣了，可孩子們呢，總不能讓他們和我一起受苦。

「若日后少東家真有了什么心上人，想娶她為妻，那便可以將我貶為妾室，只求公子別趕我走?！?/p>

季遲光微微側(cè)過頭，如玉的鼻尖長了顆小痣。

他生得好看，好看到我覺得自己又低了幾分。

「銀針，挺直腰桿來。」

他說。

「我常年跟著商隊跑，居無定所，尋常人家女子也不愿意要我?！?/p>

「你愿意嫁給我，是我天大的幸運?！?/p>

商隊要出行了，孩子又跑了過來。

我心里的話憋了回去。

季遲光這番話，若是那些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或許就信了。

可我卻將彼此的差距看得清清楚楚。

我想問問季遲光，世道艱險，所有人都拼盡全力往上爬。

生怕掉到地上，成了被人瞧不起的奴才。

為什么，他卻對我這么好？

「娘親，我們就這么走了，爹爹怎么辦？」

小澤問我。

馬車顛簸，我看了一眼對面的季遲光，對孩子道。

「以后他不是你們爹爹了，等我和季叔叔成親，你們要叫季叔叔爹?！?/p>

季遲光默許后，我松了口氣。

他派了仆從，把兩個孩子接到另一輛馬車上歇息。

原本被擠得狹窄的馬車只剩下我們二人。

「你怕我。」

這是肯定句。

季遲光摘下手腕上的沉香串，用一雙修長的手摩挲著。

「我查過你的年紀，你比我大三歲，按理說，我還得叫你一聲姐姐。」

他上身微微向前伏，那雙本來摸沉香串的手，撫上了我的雙頰。

「為什么要怕我？卻不怕那個喬大人，姐姐？」

「是因為，你更愛他？」

他雙手緊緊錮著我的臉，我沒辦法移開目光。

心口砰砰跳。

「怕......」

我說。

「怕你反悔，不要我，把我和孩子們丟在半路。」

「還怕......怕我配不上你，怕這只是一場夢?！?/p>

我怕我以為的好日子，只是假象，怕我會漂泊一生。

季遲光好看的眉眼怔忪起來。

他輕輕松開了我。

隨后，他半是心疼，半是難過地說。

「你真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