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孟慧結(jié)婚三年，她矜持保守得過分。

連親吻都淺嘗輒止，更別說進(jìn)一步親密。

七夕當(dāng)晚，我咬牙買了件生猛戰(zhàn)袍，打算勾引她破戒。

拆快遞時，她的繼弟突然冒出來，拎起那件戰(zhàn)袍笑得前仰后合：

“姐夫，別白費力氣啦，我姐早就見過這款啦?！?/p>

我手指一僵，包裝袋差點掉在地上。

他咯咯笑著，把睡衣往自己下半身比劃：

“上周你加班，我和姐去泡溫泉，我就穿過這件呢。”

“放心啦，我們就是姐弟間單純開個玩笑，要不哪能輪得到你和她結(jié)婚呀。”

1.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響起，孟慧回來了。

齊衡立刻松開手里的戰(zhàn)袍，像一只看到主人的小狗，興高采烈地沖向門口。

「姐！我好想你哦！」

他張開雙臂，一把將剛換好鞋的孟慧整個抱進(jìn)懷里。

他的臉深深埋進(jìn)孟慧的頸窩，發(fā)出一種近似陶醉的吸氣聲。

孟慧臉上帶著縱容的笑意，寵溺地揉了揉齊衡的頭。

「才一天不見，就想我??？」

「半天不見都很想呢。」

齊衡撒著嬌，抱著她不肯松手。

我像個局外人，杵在自家客廳里。

手里的快遞袋，那件我精心挑選的戰(zhàn)袍，此刻感覺無比諷刺。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他們姐弟倆親密得過了頭。

可孟慧總說，他們相差六歲，她從小把他當(dāng)親弟弟，當(dāng)孩子一樣疼。

齊衡也確實很會做人。

從第一次見面起，對我熱情得挑不出一絲錯。

于是，我一次次壓下心頭那點不快，告訴自己是我想多了。

直到今天，直到他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最誅心的話。

我才幡然醒悟。

從來都不是我多心。

孟慧終于看到了我，也察覺到了氣氛的詭異。

她有些尷尬地推了推懷里的齊衡，快步走過來。

「怎么了？站著不說話？」

她仰頭看我，聲音溫軟，

「我特意提前回來陪你，你不高興??？」

她的擁抱，她的軟語，在過去是撫平我所有疲憊的良藥。

可現(xiàn)在，我只覺得她的身體有些僵硬，笑容也掛著一絲不自然。

我勉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有?！?/p>

「只是覺得，阿衡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挺粘你的?！?/p>

孟慧的笑容僵在臉上。

她還沒來得及找補，齊衡再次熟練地?fù)ё∶匣鄣难?，將她半個身子都圈進(jìn)自己懷里。

他沖我揚起下巴。

「那當(dāng)然，無論我多少歲，我都粘著我姐?！?/p>

「姐夫，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他語氣輕佻，像在開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可我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挑釁。

他在向我宣戰(zhàn)。

用這種看似最幼稚，卻也最惡心人的方式。

我當(dāng)然可以發(fā)火，可以把手里的東西砸在他臉上。

可以指著他的鼻子質(zhì)問他們到底這算什么。

可然后呢？

我不想和孟慧吵。

我對孟慧是一見鐘情，追了很久才追到手。

結(jié)婚三年，除了夫妻生活那點不和諧，我們幾乎沒紅過臉。

她是我的愛人，是我努力打拼想要守護的家。

我不想就這么輕易地親手毀掉它。

但我也不想再容忍。

「是，我吃醋了?！?/p>

「我希望你，能和你姐姐，保持你這個年紀(jì)該有的距離?！?/p>

「你們畢竟，不是親姐弟?！?/p>

齊衡還想反駁，孟慧已經(jīng)先一步推開了他。

「齊衡！」

「聽姐夫的?！?/p>

齊衡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轉(zhuǎn)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不甘轉(zhuǎn)身，摔門進(jìn)了客房。

孟慧伸出食指，調(diào)皮地在我鼻尖上刮了一下。

「怎么突然這么介意啦？跟小孩子計較什么?！?/p>

她踮起腳，在我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以后，我一定和阿衡保持距離，好不好？」

我心頭那股憋悶的火氣，消散了大半。

還好，她還是向著我的。

我順勢摟住她的腰，讓她更緊地貼著我。

「那就讓齊衡回學(xué)校住吧?！?/p>

「他一個大男生，總住在我們這里，不方便?！?/p>

這里是我們的婚房。

齊衡最初三天兩頭地跑來蹭飯。

后來干脆借口宿舍太吵，直接搬了進(jìn)來。

而孟慧也總以有外人，拒絕和我進(jìn)行最后一步。

她身體明顯僵了一下。

隨即，她又笑了起來，眼眸彎彎。

「好呀，聽你的。過幾天我就讓他搬走?！?/p>

我差點脫口而出：「為什么不是現(xiàn)在？」

可口袋里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

是公司助理，有個緊急項目出了岔子，等我決策。

我只好松開孟慧，對她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書房。

2.

夜半，我被一陣輕微的關(guān)門聲驚醒。

身邊的位置是空的，卻還帶著孟慧的余溫。

我心臟毫無預(yù)兆地狂跳，掀開被子下床。

黑暗中，齊衡的房間門縫里，透出一條曖昧昏黃的光線。

透過那道縫隙，我看到了齊衡赤著上身，將孟慧抵在床上正要吻上去。

血液瞬間沖上頭頂，我?guī)缀蹙鸵荒_踹開那扇門。

可就在我抬腳的瞬間，看見孟慧積極地回應(yīng)著他的吻。

那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投入與癡迷。

我僵住了。

半晌，似乎是怕鬧出太大動靜，孟慧才氣喘吁吁地推開齊衡。

「跟你說了多少次，別這么魯莽會被謝君彥發(fā)現(xiàn)的?！?/p>

「這兩天就搬出去吧，我已經(jīng)給你找好別墅了?！?/p>

齊衡不情不愿地哼哼唧唧。

「我才不要。我一走，你肯定就讓他碰你了?！?/p>

孟慧嘆了口氣。

「傻瓜，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三年不讓他碰我。這不都做到了嗎？」

「再拖久一點，他真要起疑心了?！?/p>

我心臟一陣抽疼。

我們結(jié)婚三年她一直說自己害羞，沒準(zhǔn)備好。

沒想到竟然是對另一個男人的承諾。

齊衡還是不依不饒，眼眶紅紅地盯著她。

「你是不是真的愛上謝君彥了？」

孟慧沉默了片刻。

我心存希望她對我還有感情，而下一秒我就如墜冰窟。

「傻瓜，我愛的只有你?！?/p>

「我們公司現(xiàn)在急需謝氏的資金和渠道，上市就差這臨門一腳?！?/p>

「等公司穩(wěn)固了，我就會和謝君彥離婚。別鬧了，他現(xiàn)在還有點用?！?/p>

在她眼中和我在一起只是我還有點用。

我們兩年的戀愛，三年的婚姻，她都是在演。

滔天的憤怒和屈辱幾乎要將我吞沒。

但忍氣吞聲，從來不是我的風(fēng)格。

在他們再次擁吻在一起時，我面無表情地舉起了手機。

我沒有半分遲疑，找到了齊衡的未婚妻明沁的頭像發(fā)過去。

又把視頻發(fā)在我們兩家的家族群里，附言：

「姐弟兩感情真好?！?/p>

「沒想到孟家還有姐姐為弟弟守貞潔的習(xí)俗?！?/p>

手機在口袋里瘋狂震動。

我沒有理會。

在按下發(fā)送鍵后，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車開到我在市中心的另一套大平層，我把自己摔進(jìn)大床里。

直到天光大亮，才被持續(xù)不斷的電話鈴聲吵醒。

屏幕上，幾十個未接來電，全是孟慧。

我任由它響了許久，才慢悠悠地劃開接聽。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她壓抑著怒火的質(zhì)問：

「謝君彥，你什么意思？你把那種視頻發(fā)給明沁，還發(fā)到家族群里！」

「你是不是瘋了？你想毀了我嗎？」

我嗤笑出聲，「怎么了，敢做不敢當(dāng)？」

「孟慧，想踩著我謝家上位，把我當(dāng)墊腳石，你這算盤打得也太響了?！?/p>

我承認(rèn)我愛她，愛到可以容忍她三年的冷淡。

但我不是舔狗，更不是一個被人騙得團團轉(zhuǎn)，還要追著問為什么的傻瓜。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即爆發(fā)出更大的怒氣：

「我稍后會和你解釋?！?/p>

「你立刻去跟所有人解釋，那些都是你用AI合成的！是假的！」

她到現(xiàn)在還想著把臟水潑在我身上。

我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沙發(fā)上，語氣輕飄飄的。

「孟大總裁，你要是缺錢，不如直接進(jìn)軍演藝圈吧?！?/p>

「這么卑微地演了三年愛我的戲碼，真是屈才了?！?/p>

那頭的呼吸又是一滯。

她的聲音軟了下來，試圖哄我。

「君彥，這里面有誤會，你聽我解釋......」

「你在哪兒？我過去找你，我們當(dāng)面說清楚?！?/p>

又是這套。

每次我們有爭執(zhí)，她都用這種語氣哄我，輕易就能讓我繳械投降。

可現(xiàn)在，我厭煩地閉上眼。

「不必了?！?/p>

我打斷她。

「我們離婚吧。離婚協(xié)議，我待會兒就讓律師發(fā)到你的郵箱?！?/p>

說完，我直接掛斷了電話，將她的號碼拉黑。

下一秒，客廳里巨大的投影電視自動推送了一條本地?zé)崧劇?/p>

「知名商城爆發(fā)激烈沖突，女子當(dāng)街掌摑渣男！」

視頻里，明沁薅著齊衡的頭發(fā)，左右開弓，巴掌聲清脆響亮。

她狀若瘋癲，聲音嘶啞地怒罵：

「齊衡你個賤人！我他媽為了你，說服我爸媽要0彩禮！」

「你他媽轉(zhuǎn)頭就去搞你那個名義上的姐姐！你真惡心！你們一家子都惡心！」

視頻里的齊衡狼狽不堪，俊臉?biāo)查g腫成了豬頭。

周圍全是舉著手機拍攝的圍觀群眾。

痛快！

3.

可這股舒爽勁兒還沒過去，門口就傳來電子鎖被按響的聲音。

我暗罵一聲糟糕。

這個房子的密碼，我竟然忘了改。

孟慧一臉冰霜地站在門口，身后跟著豬頭狀的齊衡。

「謝君彥，任性夠了嗎？」

「就因為你發(fā)的那些東西，現(xiàn)在齊衡要被退婚了！」

「兩家的長輩都在罵我！你滿意了？」

我只覺得可笑至極。

在她眼里，錯的竟然是我。

「滾出去。」

「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們?！?/p>

「君彥，非要這樣嗎？」

孟慧見我冷臉，聲音放得又輕又軟。

「那天的事是意外?！?/p>

「我本來都計劃好了，七夕那天我就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給你?！?/p>

「我們好好過，嗯？」

這番話，若是放在一天前，足以讓我欣喜若狂。

可現(xiàn)在，聽在我耳里，只覺得無比骯臟。

我瞥了眼她身后眼神怨毒的齊衡，笑了。

「不了，我怕臟?！?/p>

「二手的東西，我嫌惡心。」

「謝君彥！」

她終于撕破了那層溫情脈脈的假面，尖聲叫道。

「我現(xiàn)在是在給你臺階下，你別搞得大家都這么難堪！」

「我不需要臺階，我只要離婚?！?/p>

「現(xiàn)在從我的房子里滾出去。不然我報警?！?/p>

我懶得再和他們廢話，只覺得這屋子里的空氣都變得污濁不堪。

我摸出手機，卻被孟慧一把奪走扔到一旁。

齊衡虛情假意地拉住孟慧。

「姐夫，你已經(jīng)有名分了，為什么就是不肯放過我們？」

他捂著自己紅腫的臉，委屈得像個受盡欺凌的小媳婦。

「我們只是想擁有彼此片刻，這也有錯嗎？」

我被他這番無恥的言論震得無言以對。

孟慧大概是覺得齊衡說出了她的心聲，理直氣壯地接話。

「謝君彥，我顧及你的感受，已經(jīng)和阿衡偷偷摸摸三年了！」

「這三年我有多壓抑你知道嗎？我為你付出了這么多，你為什么還不知足！」

我的大腦徹底炸了。

我以為我已經(jīng)見識過他們的無恥，但我還是低估了人性的下限。

「你們真他媽惡心！」

「這件事沒完！我一定會讓你們身敗名裂！付出代價！」

胸口猛地一抽，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劇烈的窒息感。

不好。

哮喘發(fā)作了。

我踉蹌著，拼命想穩(wěn)住身體，伸手在口袋里亂摸。

空的。

呼吸器不在身上。

我跌跌撞撞地想去臥室的床頭柜拿備用的。

孟慧似乎被我嚇到了，臉上的怒容化為一絲驚慌。

「君彥，你怎么了？」

我的臉漲得通紅，呼吸越發(fā)困難。

「呼吸器，床頭?！?/p>

孟慧臉色一白，慌張地轉(zhuǎn)身就要往臥室跑。

一只手卻死死拉住了她。

「姐，別管他?！?/p>

「讓他死在這兒。謝家的家產(chǎn)就都是你的了，再也沒人能阻礙我們了?！?/p>

我心頭巨震。

那股窒息的痛苦，瞬間被一股刺骨的寒意覆蓋。

我死死盯著孟慧。

我看到她猶豫了。

空氣越來越稀薄，肺部火燒火燎地疼。

我不能死。

我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想自己去拿。

剛挪動一步，孟慧卻走了過來，扶住了我的胳膊。

我有一瞬間的恍惚，以為她良心發(fā)現(xiàn)。

可她接下來的話，卻將我徹底打入深淵。

「君彥，既然你不想放過我們，那就在這里讓我陪你走完最后一程吧?！?/p>

說完，她手臂猛然發(fā)力，強硬地將我重新按回沙發(fā)里。

我眼前金星亂冒，窒息的眩暈感越來越強烈。

可這一切，都抵不過心臟被寸寸撕裂的劇痛。

「孟慧你想我死？」

她的眼神躲閃，不敢與我對視，嘴里卻說著最殘忍的話。

「這里沒有呼吸器，你忍一忍，很快就好了?！?/p>

呵。

我絕望地閉上眼，又猛地睜開。

對上齊衡那張寫滿陰狠和得意的豬頭臉，我忽然笑了。

他被我笑得心里發(fā)毛，惱怒地吼道：

「你笑什么！死到臨頭了還笑得出來！」

「笑你們無恥又愚蠢?！?/p>

他惱羞成怒，正要開口罵。

我指向客廳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裝飾品。

「全網(wǎng)直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