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應(yīng)聲而開，一股刺鼻的化學氣味夾雜著血腥味撲面而來，像是從地獄深處涌出的寒霧。

于風率先踏入，強光手電掃過館內(nèi)昏暗的走廊。

墻壁上掛滿了栩栩如生的蠟像，面孔扭曲，眼神空洞，仿佛在凝視闖入者。走廊盡頭，一扇通往后院的鐵門半掩，門縫里透出微弱的冷光。

而在工作臺的正中央，一個穿著白色實驗服、頭發(fā)花白稀疏的中年男人背對著門口，正專注地俯身操作著什么。他似乎對身后的破門聲充耳不聞。

“林慕之！警察！不許動！舉起手來！”

那身影猛地一僵，隨即以一種近乎僵硬的姿態(tài)緩緩轉(zhuǎn)過身。

正是蠟像館館主林慕之。

“警察？”林慕之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怪異的平靜，仿佛在談?wù)撎鞖猓斑@里是我的私人創(chuàng)作空間。

深夜擅闖，你們有何貴干？”他的目光掃過于風、郭興隆和隨后涌入的江云倩及特警隊員，沒有絲毫慌亂，只有被打斷工作的惱怒。

于風一步上前，目光如鷹隼般鎖定林慕之的臉，同時從懷中掏出一份文件，唰地一聲在林慕之面前展開，清晰展示出上面的警徽和鮮紅的官方印章。

“林慕之！我們懷疑你跟連環(huán)殺人案有關(guān)系，請配合！帶走！”

郭興隆和于風則先行離開，而剩下的人則對蠟像館進行了搜查。

江陰市公安局審訊室，林慕之坐在審訊椅上，雙手被手銬鎖死，臉上卻掛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平靜笑容。

郭興隆和于風站在單向玻璃外，盯著這個五十多歲的男人。

林慕之身材瘦削，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頭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像個斯文的文化人，誰也想不到他可能是連環(huán)殺案的幕后黑手。

“媽的，這家伙看著就不像好人?！?/p>

郭興隆咬牙，拳頭攥得咯咯響，“于風，你確定是他？那蠟質(zhì)的證據(jù)夠不夠定他的罪？”

第三十八顆頭顱鼻腔里的微量蠟質(zhì)，和當年“蠟像師”案的樣本幾乎一模一樣，這不是巧合。

“蠟質(zhì)是關(guān)鍵，但還不夠。”于風終于開口，聲音低得像從喉嚨里擠出來的。

“林慕之太謹慎了，他不會輕易留下直接證據(jù)，我們得從他的心理防線突破?！?/p>

郭興隆點頭，抓起對講機：“小趙，準備審訊！把林慕之的背景資料再過一遍，一個字都別漏！”

審訊室里，江云倩和刑偵隊隊員趙云坐在林慕之對面。

江云倩翻開文件夾，語氣冷硬：“林慕之，男，52歲，江陰市現(xiàn)代蠟像館館長，無犯罪前科。你的蠟像館里發(fā)現(xiàn)了與連環(huán)殺人案現(xiàn)場相同的特殊合成蠟質(zhì)，你怎么解釋？”

林慕之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調(diào)整了下眼鏡：“警官，我是個搞藝術(shù)的，館里用點蠟質(zhì)材料很正常吧？你們說的什么殺人案，我完全不知道。”

江云倩皺眉，推過去一張照片，上面是蠟像館裝置作品內(nèi)部的蠟質(zhì)殘留：“這不是普通蠟，是特制的合成蠟。

只有專業(yè)化工渠道能搞到，和東郊公園三十八顆頭顱案的物證一致。你還想抵賴？”

林慕之低頭瞥了眼照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巧合而已，江陰這么大，用這種材料的人多了去，你們不會因為這點就抓我吧？證據(jù)呢？直接證據(jù)呢？”

江云倩被噎得一愣，氣得牙癢癢，旁邊的老刑警咳嗽一聲，接過話頭：“林館長，別裝了，我們查了你的通話記錄，過去半年，你和‘永生兄弟會’的幾個成員有頻繁聯(lián)系。

包括張建軍和李文浩，你一個蠟像館長，跟這些邪教分子混一起，圖啥？”

林慕之眼皮都沒抬，淡淡地說：“我對宗教文化有研究，接觸點奇奇怪怪的人很正常。至于張建軍和李文浩，我只見過幾次，聊了點藝術(shù)和哲學，沒別的?！?/p>

“哲學？媽的，你當我們傻？”郭興隆在玻璃外罵道，差點一拳砸墻，“于風，這孫子嘴硬得很，咋整？”

于風沒回答，目光掃過林慕之的微表情。

那種淡定不是裝的，是骨子里的自信，仿佛一切盡在掌控，于風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身對郭興隆說：“讓他跟我談?！?/p>

郭興隆一愣：“你？行嗎？”

“試試?！庇陲L的語氣不容置疑，“他知道我的過去，可能會有反應(yīng)?！?/p>

審訊室門開了，于風走了進去。

林慕之抬頭，看到于風，眼神閃過一抹意味深長的光。

江云倩和老刑警對視一眼，起身讓位。

于風坐下，直視林慕之，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林館長，你認識我？”

林慕之笑了，頭微微歪了下：“于風，江陰警察學院的傳奇，犯罪心理學專家。你的名字我聽過，挺厲害的年輕人。”

于風沒接茬，直接切入正題：“你知道‘蠟像師’吧？五年前的連環(huán)殺人案，受害者身上都有特殊蠟質(zhì)，和你蠟像館里的材料一樣，你是他的繼承者，還是......他本人？”

林慕之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復，語氣依舊輕描淡寫：“蠟像師？老案子了吧？我聽說過，挺有‘藝術(shù)感’的案子。不過，你為什么覺得跟我有關(guān)？就因為點蠟？”

于風盯著他的眼睛，緩緩說：“第三十八顆頭顱的鼻腔里，有跟你蠟像館同款的蠟質(zhì)。

化工廠的地下室，筆記上提到‘血清’和‘永生之門’，跟你的‘永生兄弟會’理念高度吻合。還有，你的蠟像館監(jiān)控，半年前拍到張建軍深夜進出過。你敢說，這些都是巧合？”

林慕之沉默了幾秒，輕輕嘆了口氣：“于風，你很聰明，但你太執(zhí)著了。張建軍來找過我，聊了點宗教和藝術(shù)的事，我沒當回事。

至于蠟質(zhì)和筆記，可能有人想栽贓我，你有沒有想過，你追的不是我，而是另一個影子？”

于風皺眉：“影子？”

林慕之靠在椅背上，語氣帶著點嘲諷：“蠟像師的案子，警方不是結(jié)案了嗎？兇手死了，對吧？可你為什么還揪著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