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寒氣浸得骨頭縫都發(fā)疼，林云瑤幾乎絕望了，或許她要永遠被關(guān)在這里，不見天日。

嘭——

牢門被猛地踹開，幾個侍衛(wèi)粗暴地扣住她腕骨，像拖破布袋似的，將林云瑤拖向鳳儀宮。

鳳儀宮內(nèi)，傅時衍端坐于上首，臉色沉得像積了雪的寒潭。

而階下，被兩個太監(jiān)死死按著的，是綠蕪——那個在她被逐出侯府時，偷偷塞給她一包碎銀，哭著說“姑娘保重”的小丫鬟。

“綠蕪！”林云瑤瞳孔驟縮，掙扎著想要撲過去，卻被侍衛(wèi)死死按住。

綠蕪見到她滿身是傷的模樣，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姑娘！”

傅時衍把玩著指間的玉佩，聲音平靜得可怕：“林云瑤，認還是不認？”

林云瑤下意識撲過去，用殘破的身軀擋在綠蕪前面，嘶啞著嗓子問：“陛下要做什么？”

傅時衍垂眼摩挲玉佩，聲音像覆了霜：“你若再嘴硬，便將你受過的所有刑罰，一樣不差地賜給這丫頭?！?/p>

林云瑤只覺心口被一只燒紅的鐵爪攥住，鞭痕、夾棍、針刑的劇痛瞬間全部蘇醒。

她知道，傅時衍從來說到做到，綠蕪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丫鬟，若真被遷怒，只會死得不明不白。

“我認?！眱蓚€字，輕得像羽毛，卻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她緩緩跪下，膝蓋砸在金磚上，發(fā)出沉悶的響聲。

“巫蠱之事，是我做的。與綠蕪無關(guān)，求陛下放了她。”

傅時衍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揮了揮手：“把人帶下去，好生安置?！?/p>

太監(jiān)拖走仍在哭喊的綠蕪，殿門闔上的一瞬，

林云瑤緊繃的神經(jīng)驟然松懈，身上的傷口像是被撒了鹽，疼得她眼前發(fā)黑，連日來的酷刑與不眠不休，讓她再也支撐不住，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她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被妥善處理過，換上了干凈的中衣。

傅時衍坐在榻邊，手里端著一碗湯藥，見她醒來，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松動。

“醒了？”他舀起一勺湯藥，遞到她唇邊：“先把藥喝了?！?/p>

林云瑤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手。

傅時衍的動作頓了頓，語氣沉了沉：“還在鬧脾氣？”

“朕知道，你心里有氣。但書桐畢竟是皇后，你用巫蠱害她，本是死罪。朕念在你陪朕吃過苦，不罰你了?！?/p>

他頓了頓，像是在施舍什么恩典。

“你安分些，好好在朕身邊侍奉。別再想著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就算書桐真有什么不測，朕要立的，也只會是家世相當?shù)氖兰遗啿坏侥??！?/p>

林云瑤以為她的心已經(jīng)在天牢里被鞭打得麻木了，再經(jīng)不起任何波瀾。

可這番話，還是像一把鈍刀，狠狠地割著她的心。

傅時衍見她不回應，也不惱，拿起藥碗，固執(zhí)地要喂她。

她偏頭拒絕，目光越過他，定定落在門外那截晃動的鳳紋衣角。

林書桐正立在半掩的門影里，指間帕子絞得死緊，指骨透白，眼底染著扭曲的妒火。

傅時衍順著林云瑤的視線望去，只見林書桐扶著張嬤嬤的手，腳步虛浮地走進來，鬢邊的珠花微微顫動，面上仍是病態(tài)的蒼白，輕咳兩聲：“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