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把將楚楚扶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幾步?jīng)_到我面前，將一個打開的錦盒，狠狠摔在我腳邊。

里面是一支金絲點翠的珠釵，做工精巧，華美異常。

只是釵頭，沾染了薄薄一層白色的粉末。

跟來的太醫(yī)立刻跪在地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補充。

“這珠釵上的大量麝香，對孕婦傷害極大，若非發(fā)現(xiàn)及時，龍嗣......龍嗣恐怕不保?。　?/p>

太醫(yī)的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謝景行心上。

“沈月昭！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謝景行護著楚楚，仿佛我才是那個會隨時撲上去傷人的惡獸。

楚楚靠在他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張小臉慘白如紙。

“陛下，不怪皇后娘娘，是奴婢身份太卑微，配不上陛下您。”

“這孩子，皇后娘娘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她每說一個字，謝景行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朕的孩子，留著皇族的血，她有什么資格看不上！”

他看向我的方向，那里面翻涌的，是毫不掩飾的失望與暴怒。

我甚至沒有去看那支珠釵，只是開口，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陛下，宮中所有賞賜，皆由內(nèi)務府登記造冊，出庫時更需您身邊的李公公復核畫押，才能送到各宮，這其中但凡有一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都到不了楚楚姑娘手上。”

我的話很明白，這流程里全是他的親信，要動手腳，也輪不到我坤寧宮。

可謝景行已經(jīng)被美人和孩子沖昏了頭腦。

“你的意思是，朕的親信會害朕的子嗣？沈月昭，你為了狡辯，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他打斷我，言語間滿是維護楚楚的急切。

“朕知道，你不喜楚楚，可她腹中懷的是朕的第一個孩子！你怎么能如此歹毒，連一個未出世的嬰孩都不放過！”

我聽著這些誅心的指控，只覺得心臟被泡在冰水里，一寸寸變得僵硬。

五年的夫妻情分，敵不過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和她幾滴眼淚。

楚楚還在他懷里哭泣，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

“陛下，您別生氣，只要孩子沒事就好，楚楚受點委屈沒關(guān)系的?！?/p>

她越是懂事，謝景行對我就越是厭惡。

他不再與我爭辯，直接下了定論。

“來人！皇后沈氏，心懷妒忌，謀害皇嗣，德不配位！”

“即日起，去太廟跪著，給孩子祈福！沒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太廟半步！”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頭上的鳳釵。

“皇后掌管后宮的鳳印，也一并收回，后宮事務繁雜，不能無人打理，就......暫時交由楚楚代為保管，以示懲戒！”

此言一出，滿殿寂靜。

讓一個無名無分的醫(yī)女代掌鳳印，這是把我的臉面，把沈家的臉面，放在腳底下踩。

楚楚立刻從他懷里掙扎出來，惶恐地跪下。

“陛下，萬萬不可！楚楚身份卑微，怎敢代掌鳳印？求陛下收回成命！”

謝景行扶起她，動作溫柔。

“你懷著龍嗣，便是大功一件。這鳳印你先拿著，等你誕下皇子，朕就正式冊封你為貴妃。”

他這是在安撫，也是在承諾。

他不再看我一眼，擁著心愛的女人，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去。

夜晚，我正在抄寫經(jīng)書，暗地里保護我的暗衛(wèi)突然現(xiàn)身。

他跪在我面前：“奴才未能保護好主子，請主子責罰?！?/p>

我揉了揉發(fā)麻的膝蓋，起身道：“無事，我這有兩封信，你給我送出去?！?/p>

一封是給我父兄的。

一封是給七皇子的。

暗衛(wèi)雙手接過：“是，主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