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的第三年，我哥終于想起來找我了。

不過，是為了讓我替他的小女友出面，替她磕頭認(rèn)罪。

他找到囚禁我的精神病院，卻發(fā)現(xiàn)病房空無一人。

醫(yī)生護(hù)士都告訴他，我死了，連病歷單都被折成紙飛機(jī)丟了。

可他就是不信。

為了找我，他翻山越嶺找到我家的老房子，摔了我的骨灰壇子，折了我的神主牌。

最后一把火，點燃了屋子。

“蕭知韻，你再不出現(xiàn)，等我找到就連你一起燒了！”

不好意思。

我真的死透了。

......

我寄生在自己的神主牌上，看著面前憤怒到極點的蕭知珩。

他氣得呼吸急促，手里拿著一張泛了黃的照片。

照片上的他和我穿著一樣的校服，對著鏡頭歡快比耶。

而照片的背后，寫著兩行字，一行是字跡青澀卻認(rèn)真的[哥哥畢業(yè)快樂]。

第二行顫顫巍巍。

[我要死了，蕭知珩。]

“蕭知韻，你少裝模作樣！”

照片隨著他的憤怒被捏成一團(tuán)，他大喊一聲，“又想搞什么陰謀詭計，你除了賣慘裝可憐還會干嘛？！”

他隨手拋下照片，轉(zhuǎn)而看向落滿灰塵的木桌，看清神主牌上的文字時皺起眉頭。

上面寫著：蕭知韻之靈位。

蕭知珩看了一眼，沉默后緩緩出聲，“有病?！?/p>

這兩個字，他四年前也對我說過。

那天江蕓菲拿著張皺巴巴的鑒定報告，說我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癥，還對哥哥有不倫執(zhí)念”。

蕭知珩沒看我一眼，直接拍板。

“送精神病院?！?/p>

我抓著他的褲腳，說我沒病，求他信我

可他當(dāng)時只是語氣平淡告訴我，“要么去精神病院靜養(yǎng)，要么我就斷了對孤兒院的資助，你也不想那些孩子流離失所吧？”

后來，我在精神病院里，隔著鐵窗哭說我要死了，求他帶我走，他不信。

那天他說，“好好反省，什么時候認(rèn)識到錯了，什么時候再出來?！?/p>

可我到死都沒明白，我錯在哪。

那天晚上，幾個蒙面人闖進(jìn)病房，手里的鐵鍬砸下來時，我聽見他們罵，“是你逼著江蕓菲來霸凌我們！你才是最該死的人！”

原來我是替江蕓菲死的。

她霸凌同學(xué)、偷改成績，卻把所有黑鍋都扣在我頭上，連蕭知珩口中的“錯”，都是她編的。

“哐當(dāng)——”

骨灰壇摔在地上的聲音拉回我的神思。

蕭知珩站在碎片里，踢了踢混著骨渣的粉末，語氣嫌惡，“上哪找的動物骨頭？真以為能騙我？”

“蕭知韻，你能不能別總玩這些幼稚的把戲，這樣真的讓我覺得很惡心?！?/p>

就在那瞬間，我突然能離開神主牌了。

風(fēng)裹著我的魂體飄起來，我終于能好好看他——

他瘦了點，眼底有紅血絲，卻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穿黑外套，只不過我曾經(jīng)買的那些全被他當(dāng)垃圾扔了。

現(xiàn)在這些應(yīng)該都是江蕓菲挑選的吧。

他沒停手，一把扯過神主牌，硬生生把牌位折成兩段。

我飄過去想攔，忘了自己只是一抹靈魂，指尖僅能穿過他的手。

所有承載我幼時記憶的東西都被他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