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jiān)剖种割^沾了點(diǎn)灑在案幾上的酒水。

“花魁娘子這話問的。”

“說穿了，不值一提?！?/p>

“烈酒蒸騰，取其最烈最純的那一股氣，凝而成精便是酒精?！?/p>

“沾在傷口上，火燒火燎的疼，疼過之后，那要命的膿毒便殺滅了，命也就吊住了?！?/p>

“邊關(guān)苦寒，缺醫(yī)少藥，兄弟們流的血夠多了，總得想法子讓他們多喘口氣?！?/p>

他話說得輕飄飄，完全就是在講怎么“腌咸菜”。

可顧傾城聽著，心口那地方卻被那火燒火燎的酒氣燙了一下。

她見過邊關(guān)送回來的傷兵，那潰爛發(fā)黑的皮肉，那沖天的腐臭，那等死的絕望。

這輕描淡寫的東西，救的是命。

“烈酒蒸騰取其精華...”顧傾城喃喃重復(fù)。

新奇？

震撼？

還是別的什么？

她自己也說不清。

只覺得眼前這穿著普通軍服的男人，身上籠著一層她從未見過的迷霧。

能作出《佳人》那樣的絕唱，又能隨手拿出救萬千將士性命的奇物？

這絕不是什么僥幸。

她身子微微前傾，寬大的云袖滑落一小截，露出腕子上那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舊痕，又被她極快地用指尖勾著袖子掩住了。

隔著一張琴案的距離，她身上那股冷梅香猛地濃了些，直往龍?jiān)票亲永镢@。

“龍公子?！?/p>

“你說得這般輕易，可這烈酒蒸騰，取其精華，其中關(guān)竅，怕是千金難換的秘法吧？公子就這般告訴了傾城？”

“不怕...”

龍?jiān)瓶粗?/p>

燭火在她眼底跳躍，映著那張白紗半掩的臉，有種驚心動(dòng)魄的朦朧美。

他沒躲，反而迎了上去，手指不再劃拉酒水，指尖輕輕敲在案幾上。

“怕什么？”

“怕娘子學(xué)了去，開個(gè)藥鋪搶我飯碗？”

顧傾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眼波流轉(zhuǎn)間，那點(diǎn)試探消散不少，多了幾分真意。

“公子說笑了。”

“傾城不過一介風(fēng)塵女子，這等濟(jì)世救人的本事，便是學(xué)了，又能濟(jì)得了誰？”

“傾城只是好奇。”

“一首詩，驚了滿堂?！?/p>

“一瓶藥，救了萬千性命。”

“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龍?jiān)贫似鹱约耗潜疲旁诒窍滦崃诵?，琥珀色的酒液映著燭光。

一雙眼睛從酒杯抬起，越過琴案，落在顧傾城那雙盛著星子的眼眸里。

“哪算得上什么神圣?！饼?jiān)品畔戮票?/p>

“無非是不想看著該活的人就那么憋屈地死了。”

他掃過她又想去遮掩手腕的指尖。

“就像娘子腕子上那道舊痕，看著淡了，可總歸是傷過。”

“有些東西，看見了，手邊又正好有法子，便順手做了。”

顧傾城渾身猛地一顫。

那一直被她小心藏住舊傷疤，竟被他如此輕描淡寫地點(diǎn)破。

他是怎么發(fā)現(xiàn)的？

什么時(shí)候？

一股寒氣混著莫名的燥熱瞬間從腳底竄到頭頂，激得她頭皮發(fā)麻。

白紗下的臉頰瞬間滾燙。

她死死盯著龍?jiān)?，那雙漂亮的眸子里。

驚駭，羞惱，探究...

最后只剩下一種直白的，被徹底看穿的慌。

龍?jiān)铺届o了，平靜得讓她心頭發(fā)毛。

那平靜底下是什么？

憐憫？洞悉？

這男人太可怕了！

慌亂間，她幾乎是本能地想站起來后退。

可腳尖剛動(dòng)，卻被另一股原始的沖動(dòng)卻死死地拖住了。

被看穿的恐懼下，竟滋生出一股病態(tài)的。

憑什么他能如此鎮(zhèn)定？

他到底還知道多少？

顧傾城用力吸了口氣，那冷梅香混著酒氣灌入肺腑。

她非但沒退，反而扶著琴案，慢慢地，直直地站了起來。

燭光將她的身影拉長，投在雅致的屏風(fēng)上，搖曳生姿。

她繞過琴案。

繡著纏枝蓮紋的裙裾掃過光滑的地板，一步，兩步。

她離龍?jiān)圃絹碓浇?/p>

那股冷梅香，混著女子肌膚的溫?zé)幔缘赖厍终剂她堅(jiān)浦車拿恳淮缈諝狻?/p>

龍?jiān)埔琅f坐著，身體卻微微繃緊了。

顧傾城在他面前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白紗蒙面，只露出一雙眼睛，她伸出了手。

那手雪白，目標(biāo)卻不是他的酒杯，而是他放在膝上的手。

冰涼的指尖輕輕落在了龍?jiān)频氖直成稀?/p>

那觸感激得龍?jiān)剖直鄣募∪馑查g繃緊。

一股細(xì)微的電流順著接觸點(diǎn)猛地竄上脊椎！

顧傾城指尖蜷縮了一下，微微俯身，靠近龍?jiān)频亩叀?/p>

溫?zé)岬?，帶著酒香的吐息拂過龍?jiān)频亩?/p>

“公子?！?/p>

“你說你看見了...那你還看見了什么？”

“順手做了...公子想對(duì)傾城做什么？”

龍?jiān)泼偷靥а邸?/p>

視線撞進(jìn)她近在咫尺的眸子里。

那里面哪里還有什么花魁娘子的矜持？

她在賭！

用她自己做賭注！

賭龍?jiān)频姆磻?yīng)，賭他到底是獵人，還是獵物？

那股被挑釁，被逼到懸崖邊的感覺瞬間點(diǎn)燃了龍?jiān)乒亲永锏囊靶浴?/p>

幾乎是同一瞬間，他放在膝上的那只手猛地翻轉(zhuǎn)，快如閃電，一把扣住了顧傾城那只落在他手背上，冰涼的手腕！

入手一片滑膩的微涼，纖細(xì)的腕骨在他掌心下清晰可辨，甚至能感受到她脈搏狂野的跳動(dòng)。

“看見？”龍?jiān)平柚プ∷滞蟮牧α浚偷叵蜃约荷砬耙蛔А?/p>

“我看見...”

顧傾城猝不及防，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力帶得腳下踉蹌。

整個(gè)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

下一刻，一股溫?zé)岬挠|感瞬間包裹了她，不是冰冷的地板，而是男人的身體！

她整個(gè)人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跌坐在了龍?jiān)频拇笸壬稀?/p>

側(cè)坐的姿勢(shì)，半邊柔軟的混元和大腿重重地壓在他堅(jiān)實(shí)緊繃的腿上。

溫?zé)岬哪袣饣旌现木茪猓佁焐w地地將她淹了。

顧傾城腦子里嗡的一聲。

所有的算計(jì)，所有的試探被撞得粉碎。

她掙扎，想要逃離這燙人的禁錮，身體卻軟得使不上半分力氣！

龍?jiān)屏硪恢皇置偷厝α松蟻?，瞬間箍住了她纖細(xì)卻柔韌的腰肢。

狠狠地將她整個(gè)人更緊，更密實(shí)地壓向自己的胸膛。

“唔！”顧傾城被勒得悶哼一聲，飽滿的柔軟隔著衣衫重重地撞在他堅(jiān)硬的胸膛上。

這姿勢(shì)，這力量。

她感覺自己徹底落入了獵人的掌控。

“我看見...”龍?jiān)茲L燙的，帶著酒氣的唇幾乎貼上了她敏感的耳垂。

原本扣著她手腕的手動(dòng)了！

順著她光滑的小臂。

一寸，一寸地向上摩挲。

在丈量一件稀世的珍寶？

宣著不容置疑的占有權(quán)？

“看見...”

“看見你這里...”他摩挲著她臂彎的手，終于越過了那堆疊的衣袖，猛地向上覆去。

顧傾城在他手掌即將覆蓋上那禁忌高地的瞬間，幾乎是發(fā)出了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身體瘋狂扭動(dòng)掙扎。

可她的掙扎非但沒能掙脫，反而更像是在他懷里摩擦點(diǎn)火。

龍?jiān)频氖终茝氐拙鹑∧前寥说娜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