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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金鑾殿。
蘇杳杳蹺著小腳坐在殿中央,兩只小胖手捧著一塊點心。
‘吭哧吭哧’啃得滿嘴碎屑。
掌事公公眼瞅著她,急出了一身冷汗。
太子殿下昏迷多日,皇后提議擇一位太子妃入宮教養(yǎng),陪伴太子左右;
但明眼人都曉得,名為太子妃,實則沖喜,偏生欽天監(jiān)擇的與太子命格相符之女子皆出自世家貴族,可那些大臣又豈能舍得?
“怎得只來了一人?”
一陣腳步聲響起,來人正是大雍慶云帝。
見空蕩的殿內(nèi)只有一個奶團子,他一怔,眉頭倏然緊擰。
周圍宮人一見,登時稀稀拉拉地跪了一地,掌事公公膝行幾步,顫聲解釋。
“回圣上,宋丞相幺女突發(fā)紅疹、驍騎將軍之女風寒病重、國師說自家近日運勢不好,恐沖撞太子......”
總之,名冊上三十余名女娃,除了蘇杳杳,皆有不得已的理由。
不能入宮參選。
慶云帝面露慍色,冷哼一聲:“呵,那些大臣整日說著愿為朕肝腦涂地,如今倒是一個賽一個跑得快,竟連個女娃娃也送不進這金鑾殿!”
宮人們當即將頭垂得更低,唯恐禍及己身。
半晌,慶云帝長嘆一口氣。
抬腿前行幾步,居高臨下地看著蘇杳杳。
“你是哪家的?”
察覺到目光,蘇杳杳仰起小臉,好奇地看著慶云帝。
“大......腦斧?”
慶云帝繃緊的臉有一瞬龜裂,破天荒地蹲下身,仔細地打量著她。
蘇杳杳生得好,一雙黑曜石似的大眼睛像是會說話,靈動非常。
咧嘴一笑,嘴角便擠出兩個甜滋滋的小酒窩,瞧著便叫人心生歡喜。
慶云帝眸中微不可察的劃過一道滿意:“你方才叫朕什么?”
蘇杳杳不吭聲。
卻緩緩伸出小肉手......薅了一把慶云帝的胡子。
掌事公公嚇得險些癱軟在地,可蘇杳杳卻歡喜地笑出了聲。
她邊鼓掌,邊奶聲奶氣:“爹爹說,皇宮里住著一個大腦斧,腦斧的胡子摸不得,不然就會吃掉杳杳?!?/p>
“爹爹說的不對,腦斧的胡子能摸得噠~”
四周鴉雀無聲,人人都為膽大包天的蘇杳杳捏了一把冷汗。
但下一刻,慶云帝卻開懷大笑。
將蘇杳杳抱進了懷里,嗔怪道:“小東西,朕的皇子皇女們可沒一個像你這般大膽,朕不是老虎,你得叫朕皇伯伯才是?!?/p>
蘇杳杳乖巧點頭。
掌事公公一喜,急忙道:“回圣上,此女是青鸞縣令之女,年三歲,乃是皇后娘娘舉薦?!?/p>
“聽聞她還是青鸞縣出了名的小福星,據(jù)說沾到她,就會有好事發(fā)生!”
慶云帝眉毛上挑,喜色更濃:“那你愿意隨朕入宮,陪伴太子嗎?”
“杳杳本來不想離開爹爹和娘親?!?/p>
皇帝臉上的喜色淡了淡,不過還是好奇:“為什么?”
蘇杳杳認真想了想。
“爹爹哭哭啦,爹爹說如果杳杳不愿意,就帶著杳杳和娘親離開京城?!?/p>
蘇杳杳神秘兮兮地眨眨眼,咧嘴一笑:“但是杳杳看見皇宮里金燦燦噠,大腦斧一定是好人,爹爹就不哭啦,娘親還偷偷告訴我,皇宮里有吃不完的金燦燦!還有漂亮衣服和漂亮哥哥!”
“所以杳杳就來啦~”
慶云帝聽完,滿意地爽朗大笑幾聲,抱著蘇杳杳便要轉(zhuǎn)身。
回頭吩咐時又瞇起眼睛:“給青鸞縣令送賞,順便讓他大朝會后來見朕!”
......
慶云帝將蘇杳杳帶到了儲秀宮。
寢殿內(nèi),慶云帝將蘇杳杳放在地上,溫聲道:“去見見我兒、你的太子哥哥吧,但哥哥生病了,你切莫吵到他?!?/p>
蘇杳杳乖巧應聲,小跑到床邊。
拔步床上躺著一個矜貴的小少年,劍眉星目、輪廓如刀削,五官亦是精雕細琢,比女孩都漂亮三分。
只不過他面色蒼白如紙,唇不見血色,連胸膛的起伏都微乎其微。
整個人身上冒著黑漆漆的氣。
蘇杳杳被嚇了一跳,不好,小哥哥有危險——
她從小就能看到金和黑兩種氣。
金燦燦是福氣,黑漆漆是晦氣,以前她見到黑漆漆濃重的話,那么那人不出三日就要死掉,無一例外。
但她想,這樣漂亮的小哥哥,死了多可惜呀?
于是,蘇杳杳手腳并用地爬上床,然后八爪魚似的緊緊貼在小少年身上。
“金金來啦,病痛飛飛,黑漆漆不許帶走小哥哥~”
蘇杳杳看著自己身上金燦燦的光芒漸漸轉(zhuǎn)移到小少年身上,將黑氣驅(qū)散一部分。
擠出兩個小酒窩:“哥哥要快點好起來,和杳杳一起吃美食呀。”
慶云帝一怔,嘴角彎起一個弧度。
多么可愛的小姑娘啊,他又怎么忍心打破她美好的幻想呢?
但下一刻,昏迷多日的小少年睫毛微微顫動,竟然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他茫然地看著壓在自己身上的蘇杳杳,氣若游絲地呢喃:“父......皇......”
蘇杳杳生怕將他壓壞,一骨碌滾到床角。
驚喜道:“皇伯伯,哥哥醒過來啦~”
慶云帝疾步上前,狠狠揉了揉眼,生怕只是一場夢而已:“景修?”
然后,他猛地回頭沖著宮人吼道:“傳太醫(yī)來?。?!”
慶云帝捧著兒子的手,興奮地幾乎涌出淚來。
近日來兒子昏迷,已然水米不進,整個太醫(yī)院束手無策,就連他召入宮的民間神醫(yī)也說大概就是這幾日,請他提前準備后事。
但他又豈愿意接受這個事實?
太子生母乃是先皇后,與他青梅竹馬、少年夫妻,更是他此生唯一的白月光,奈何,紅顏多薄命,不等太子滿月她便撒手人寰。
太子于他不僅是最疼寵、最寄予厚望的兒子,更是妻子仙逝,留給他睹物思人‘遺物’中,最最珍貴的念想。
他方才甚至已經(jīng)想好,若是兒子去了,他便將蘇杳杳留在宮中教養(yǎng)長大,當作兒子和亡妻最后的念想,卻不想老天給了他這樣一個巨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