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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地震救援,被壓在預(yù)制板下的學(xué)姐江嵐,虛弱地求我先救她男友。
上輩子,我被她的“深情”打動,放棄了先救她的黃金時間,轉(zhuǎn)而去救她男友。
結(jié)果等我把男友救出,她卻早已被余震奪去了生命,斷氣前還死死護(hù)著他。
他男友醒來后,卻反口污蔑我因為江嵐拒絕過我的追求,故意延誤救援,害死了她。
我被千夫所指,在無盡的網(wǎng)暴和愧疚中跳樓自殺。
再次睜眼,我又回到了那片廢墟,江嵐正看著我,艱難地吐出“先救他”。
1
轟鳴聲還在耳邊回蕩,濃重的粉塵嗆得我喉嚨發(fā)癢。
斷裂的鋼筋,破碎的預(yù)制板,還有遠(yuǎn)處傳來的凄厲哭喊,都在提醒我,這不是夢。
我重生了。
回到這場特大地震的救援現(xiàn)場。
我的面前,上半身被水泥板死死壓住的女人,是我的大學(xué)學(xué)姐,江嵐。
也是我暗戀了五年的人。
她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冷汗,嘴唇干裂起皮。
她看著我,眼里帶著一絲哀求,用盡全身力氣,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
“沈硯......先救景陽。”
顧景陽,她的男朋友。
就在她左手邊不到三米的地方,同樣被困在廢墟下,只露出一張驚恐哭泣的臉。
上輩子,我就是聽了這句話,毫不猶豫地轉(zhuǎn)向了顧景陽。
我花了整整四十分鐘,才將他從復(fù)雜的鋼筋結(jié)構(gòu)下拖出來。
可就在我背起他的那一刻,強(qiáng)烈的余震來襲。
我親眼看著那塊壓著江嵐的水泥板瞬間塌陷,將她整個人徹底吞沒。
救援結(jié)束后,顧景陽在媒體面前,哭得肝腸寸斷。
他說我因為求愛不得,懷恨在心,故意選擇后救江嵐,是蓄意謀殺。
江嵐的父母沖上來,瘋了似的撕扯我的頭發(fā),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
鋪天蓋地的網(wǎng)暴將我淹沒。
最終,我穿著救援隊的制服,從天臺一躍而下。
再次睜眼,就是現(xiàn)在。
江嵐的聲音帶著一絲急切:“沈硯,你聽到了嗎?先救景陽,他膽子小,他怕?!?/p>
顧景陽的哭聲也適時響起:“沈硯哥,我好怕!”
我扯了扯嘴角。
“抱歉。”
“救援手冊第一條,優(yōu)先救助情況更緊急、生存率更高的傷員?!?/p>
我轉(zhuǎn)過身,徑直走向江嵐,打開了我的救援工具包。
2
我的舉動讓江嵐和顧景陽都愣住了。
江嵐的眉頭緊緊皺起,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可置信的怒氣:“沈硯!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我聽到了?!蔽翌^也不抬地檢查著她的傷勢,“但我是救援隊員,不是你的許愿池里的王八?!?/p>
“我的職責(zé)是救人?!?/p>
我的話直接又粗暴,江嵐的臉?biāo)查g漲紅了。
“你......”
顧景陽的哭聲更大了,帶著顫音:“沈硯哥,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們知道你喜歡江嵐,可你不能因為這個就報復(fù)我吧,大不了我和江嵐結(jié)婚的時候讓你當(dāng)證婚人?!?/p>
周圍幾個正在清理碎石的隊友和扛著攝像機(jī)的記者都朝這邊看了過來。
“證婚人就不必了,別到時候讓我給你倆寫訃告就行?!?/p>
顧景陽被噎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對旁邊的隊友周姐喊道:“周姐,液壓擴(kuò)張器給我,她胸腔被壓迫,再不施救就有擠壓綜合征的風(fēng)險?!?/p>
周姐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顧景陽,又看了一眼江嵐,最后還是把工具遞給了我。
“沈硯,你確定?那邊那個男同志......”
“我確定?!蔽掖驍嗨?,“他只是腿被卡住,意識清醒,生命體征平穩(wěn)。而江嵐,再過十分鐘,就算神仙來了也救不活。”
我的語氣冷靜而專業(yè),不帶一絲個人情緒。
江嵐卻不領(lǐng)情,她掙扎著,像是要擺脫我的施救。
“我不用你救!我讓你去救景陽!”
“沈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趁這個機(jī)會,在我面前表現(xiàn)一下,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嗎?”她突然拔高了聲音。
“你還記得你上次喝多了和我說什么嗎?你說你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和我在一起,哪怕一天也好?,F(xiàn)在怎么,想用救命之恩來要挾我?我告訴你,我江嵐就算死,也不會喜歡你這種心機(jī)深沉的男人!”
她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臉上。
那是我鼓足勇氣向她表白被拒后,唯一一次失態(tài),我以為那是我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沒想到,她會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把它撕開,公之于眾。
我手氣得有些哆嗦,冷冷地看著她吐出兩個字:“閉嘴。”
“再多說一句廢話,我現(xiàn)在就走,讓你的景陽親眼看著你被壓成肉泥?!?/p>
江嵐被我鎮(zhèn)住了,一時沒再說話。
3
就在我準(zhǔn)備操作設(shè)備時,兩個身影跌跌撞撞地沖破了外圍的警戒線。
“景陽!我的兒子!你在哪?。 ?/p>
一個中年婦女尖利的聲音劃破了嘈雜的現(xiàn)場。
是顧景陽的父母。
他們得到消息后第一時間沖了過來。
顧景陽看到救兵,哭得更凄慘了:“爸!媽!我在這!我好痛??!”
顧母一看到兒子被壓在廢墟下,立刻就瘋了,沖過來就要用手去扒那些鋼筋水泥。
“哪個殺千刀的!快來人救我兒子啊!”
顧父則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準(zhǔn)備救援的我,他幾步?jīng)_到我面前,根本不給我反應(yīng)的機(jī)會,狠狠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我的后背重重撞在一塊尖銳的碎石上,一陣劇痛傳來,手肘也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擦出一道血痕。
他居高臨下地指著我,滿臉的理直氣壯:“我兒子在那疼得哭爹喊娘,你還有心思在這慢吞吞地擺弄你那些破銅爛鐵?我兒子要是少了一根頭發(fā),我把你皮都扒了!”
我咬緊牙關(guān),撐著地面站起來,冷冷地看著他:“我最后警告你,你再不冷靜妨礙救援,出現(xiàn)任何問題后果自負(fù)?!?/p>
“后果?我告訴你什么是后果!”
“我兒子是網(wǎng)紅,幾百萬粉絲!他要是出事了,我讓你下半輩子都活在網(wǎng)暴里,出門被人人喊打!你看你擔(dān)得起這個后果嗎?!”
江嵐看到他們,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也跟著激動起來:“叔叔阿姨,你們別跟他廢話!他就是故意的!他嫉妒景陽比他受歡迎,比他會討我喜歡!”
嫉妒?
我長得又不差,家境優(yōu)渥,專業(yè)能力更是頂尖。我會去嫉妒一個靠P圖和擦邊博眼球的網(wǎng)紅?
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么一個腦子里裝滿豆腐渣的女人。
這下好了,一家人齊了。
扛著攝像機(jī)的記者嗅到了戲劇性的味道,鏡頭立刻對準(zhǔn)了我們這邊,記錄下這一幕。
顧母見我不為所動,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嚎哭。
“沒天理了??!見死不救??!穿著這身皮有什么用!心都是黑的!”
“我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死在這,我看你們怎么交代!”
這潑婦罵街的架勢,引來了更多人的圍觀。
我的隊友們面面相覷,都有些不知所措。
“你哪個單位的?叫什么名字?工號多少?”顧父還在不依不饒地質(zhì)問我,“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把你的行為都錄下來,我要去告你!告到你丟工作!”
我懶得再跟他們廢話,直接對周姐喊道:“周姐,過來幫我穩(wěn)住擴(kuò)張器!快!”
我的聲音穿透了顧家人的哭嚎,周姐一個激靈,立刻跑了過來。
顧母見狀,竟然從地上一躍而起,來搶我手里的工具。
“不準(zhǔn)救她!先救我兒子!”
她一把抓住了我正準(zhǔn)備操作擴(kuò)張器的手,指甲深深地掐進(jìn)了我的手背,瞬間冒出了血珠。
“你個小賤種!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盤!”她尖利的嗓音像是要刺破我的耳膜,“你想讓我兒媳欠你人情,好趁虛而入,拆散他們是不是?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顧景陽在不遠(yuǎn)處,用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看著我,哭聲里都帶上了一絲得意。
“媽......你別這么說”他假惺惺地勸著,聲音里充滿了委屈和暗示,“沈硯哥只是比較主動,我聽說只要能和江嵐睡一晚,讓他做什么都愿意......咳咳......”
他一邊說著,一邊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像隨時都要斷氣。
“你聽聽!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現(xiàn)在還想當(dāng)著我兒子的面勾引我兒媳婦?我今天非撕了你的臉不可!”
她的話音一落,周圍頓時一片嘩然,無數(shù)道鄙夷和探究的目光像針一樣扎在我身上。
她想過來,被我的隊友們攔下了。
江嵐聽著顧景陽虛弱的聲音,心疼得無以復(fù)加,她赤紅著雙眼,對我嘶吼:“沈硯!你是不是非要逼死他才甘心!好吧,你成功了,只要你先救他,我答應(yīng)你跟你睡,你滿意了?”
我抬起頭,用看智障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慢悠悠地開口:“江嵐,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么誤解?”
“就你這被壓得半身不遂的樣子,還想跟我睡?”
“我是怕你不行,還是怕你不行,還是怕你不行?”
“我再說一遍,我的判斷基于專業(yè),不是個人情緒?!?/p>
“如果你們再質(zhì)疑我的專業(yè)性,影響我的救援,導(dǎo)致這里的任何一個人死亡,責(zé)任你們來負(fù)嗎?”
我的話像一盆冷水,暫時澆滅了他們的氣焰。
我不再理會他們,專心致志地操作著液壓擴(kuò)張器。
就在這時,腳下的地面突然劇烈地晃動了一下。
是余震!
“余震!大家小心!”隊長的大吼聲響徹廢墟。
碎石和粉塵簌簌地從頭頂?shù)袈?,砸在我的安全帽上,發(fā)出砰砰的聲響。
顧景陽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
顧家父母也嚇得抱作一團(tuán)。
江嵐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下意識地看向顧景陽的方向,眼中滿是擔(dān)憂。
“景陽!”
而我,幾乎是本能反應(yīng),用自己的身體護(hù)住了正在操作的液壓擴(kuò)張器和江嵐的頭部。
粉塵彌漫,嗆得人睜不開眼。
我死死地護(hù)住設(shè)備,這是救她的唯一希望。
余震只持續(xù)了十幾秒,但感覺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等晃動停止,我才直起身,拍了拍頭上的灰。
江嵐看著我,眼神復(fù)雜。
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但顧母的尖叫再次響起,她沖過來,瘋了一樣推搡我。
“你這個喪門星!都是你!磨磨蹭蹭的!現(xiàn)在好了,余震了!我兒子要是有事,我跟你拼命!”
我被她推得一個踉蹌,頭磕到凸起的碎石上,一股溫?zé)崴查g染紅我的視線。
同事看到了立刻過來給我止血,在這種環(huán)境下很容易造成傷口感染。
顧母一看見血了,也慌了:“我根本沒碰著他,他自己沒站穩(wěn)啊,這就是壞心眼的報應(yīng),老天都看不下去了?!?/p>
周姐趕緊過來拉住她:“這位大姐,你冷靜點!我們正在救人!”
“救什么人?你們根本就是在害人!”顧父也跟著指責(zé),“拖延時間,故意不救!我看你們就是一伙的!”
江嵐死死地盯著我,一字一頓地問:
“沈硯,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因為我拒絕了你,所以才要這樣報復(fù)我們,對不對?”
這句話,和上輩子顧景陽在媒體面前說的一模一樣。
我又回想起跳樓后觸碰到水泥地面的一瞬,疼痛的記憶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顧母一拍大腿,指著我的鼻子對周圍的記者和群眾大喊:“大家聽到了嗎?都聽到了嗎!”
“這個男的追我兒媳不成,現(xiàn)在要害死我兒子!這是因愛生恨!是蓄意謀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充滿了審視、懷疑和鄙夷。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呢。”
“嘖嘖,這心也太毒了吧,得不到就要毀掉?”
“長得人模人樣的,怎么能干出這種事!”
顧父也義正言辭地補(bǔ)充:“難怪我們讓他先救我兒子,他死活不同意,原來是公報私仇!這種人根本不配穿這身衣服!”
我看著江嵐,看著顧景陽,看著她那對跳梁小丑般的父母。
心累。
“江嵐,我理解你擔(dān)心男朋友的心情?!?/p>
“但如果你再用這種可笑的理由來侮辱我的職業(yè),我就只能請我的隊友來接手?!?/p>
“到時候耽誤了最佳救援時間,后果自負(fù)?!?/p>
江嵐的臉色變了又變,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不再看她,頭上血止住后,我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救援上。
水泥板被成功抬高了三十厘米,足夠她出來了。
“周姐,搭把手,把她拖出來!”
我和周姐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將江嵐從廢墟下拉了出來。
她被壓住的半身血肉模糊,褲子已經(jīng)被血浸透。
“快,上固定板,送去醫(yī)療點!”
幾個醫(yī)護(hù)人員立刻沖了上來,將江嵐抬上擔(dān)架。
在被抬走的那一刻,江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充滿了掙扎和不解。
解決了江嵐,我終于松了一口氣,只覺得渾身都快散架了。
我擦了把臉上的汗和灰,轉(zhuǎn)身走向顧景陽。
然而,顧家父母卻像兩尊門神,直接攔在了我的面前。
“你想干什么?”顧母雙手叉腰,一臉警惕。
“讓開?!蔽业穆曇羲粏?,耐心已經(jīng)耗盡。
“你想對我兒子做什么?”顧父也擋在我身前,眼神不善,“你剛把我兒媳害成那樣,現(xiàn)在還想對我兒子下手?”
我簡直要被他們的邏輯氣笑了。
“她那是被壓的,不是我害的。我現(xiàn)在要去救你兒子,請你們讓開。”
“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jī)報復(fù)?”顧母不依不饒,“我兒子要是有個萬一,我們找誰說理去?不行,你不能救!”
“我們要求換人!換個女的來!”顧父提出了更離譜的要求。
周圍的隊友都看不下去了。
“你們講不講道理?沈硯剛救了人,你們還想怎么樣?”
“就是,現(xiàn)場就他一個男隊員最熟悉情況,你們這不是胡鬧嗎?”
顧母脖子一梗:“我不管!我就是信不過他!他心術(shù)不正!誰知道他會用那些工具對我兒子做什么手腳!”
我看著眼前這兩個胡攪蠻纏的無賴,又看了看不遠(yuǎn)處一臉無辜、眼中卻藏著得意的顧景陽。
我掏出了掛在胸前的對講機(jī)。
“隊長,A區(qū)3號點救援受阻,傷員家屬妨礙救援,請求支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