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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裴玨也借著月光仔細(xì)辨認(rèn)小家伙的臉,果真如此。
“真的是!方才下山時還見著太子妃在上頭斥責(zé)小郡主的?!?/p>
“深更半夜的,孩子掉落懸崖,這么久了也不帶人找?”這時山頂還是漆黑一片。
顯然太子妃的貼身宮婢嫌晦氣,正在分分秒秒掐著時間。
堅(jiān)決不肯早一秒出發(fā)營救。
“等等,這孩子身上......好多傷啊?!笔绦l(wèi)說。
本以為,東宮的小郡主當(dāng)是光鮮亮麗,前呼后擁,畢竟時常出現(xiàn)在人前的裴若曦就是如此。
而這個小女孩,衣服底下的青紫、長期營養(yǎng)不良導(dǎo)致的枯黃膚色怎么都掩蓋不住。
這小郡主,竟然被人虐待過?
裴玨唇角涌過同情,他也沒想到太子的女兒竟然活得這般凄慘。
而又又好不容易抓到個救命稻草,枯瘦的小手抓著裴玨衣襟,說道:
“帥......帥蜀蜀,又又稀飯你,救又又!”
寧王雖不喜太子偽善,但這畢竟是自己的親侄女。
也做不到見死不救,于是命侍衛(wèi)帶人先回王爺營帳裹傷。
打算給小家伙安頓好填飽肚子,再給送回去。
而又又卻不放手,“帥蜀蜀,玉......玉佩,你腳下!”
裴玨這才發(fā)現(xiàn)足下被什么冷硬的東西硌得生疼。
他彎腰拾起。
觸手短暫的冰涼感與上面熟悉的紋路,令人一瞬間振奮起來。
可不就是母妃給他的玉佩!
“哦豁!”
侍衛(wèi)也驚喜起來:“深山老林里,找一塊小小的玉佩本就是大海撈針,本以為今夜定要空手而歸。”
孰不知,剛下來沒多久就聽見幼崽呼救。
剛救了幼崽,玉佩不就找著了?
“王爺,這就叫好人有好報(bào)?!?/p>
三人火速趕回寧王營帳,前后不到一個時辰。
而這時方才帶人下深谷去尋找蹤跡的太子妃親信,當(dāng)然是撲了個空。
太子妃身邊的張嬤嬤擔(dān)心自己的事敗露,又想著又又不可能有存活的可能。
于是想了一條絕佳的妙計(jì)交差,好戲一會兒就要開場了。
“呼呼,痛!”
寧王營帳中,裴又又剛由女婢換了身衣裳,侍女正給她上藥。
可小幼崽對疼痛格外敏感,血跡還沒止住,藥粉撒在傷口上時就又來了波刺痛。
“帥蜀蜀,你表......趕走我好叭?”
“帥蜀蜀,又又幫你找到了玉佩,你......你當(dāng)又又爹爹好叭?”
又又憑借在御獸宗里修煉的本領(lǐng),立馬就嗅到了這個人身上有絕好的氣運(yùn)精魄。
這要放在仙界,便是天生自帶修為,絕對的天賦異稟。
只是看著那個人,周身仿佛被一團(tuán)烏壓壓的黑氣籠罩?
怪只怪太子爹實(shí)在不像樣,又又好不容易下凡,當(dāng)然不肯放過這個天生氣運(yùn)之人。
說不定將來還能養(yǎng)成皇帝呢。
小家伙小嘴嚷個不停,眼底的疑惑也越來越深,最后試探性問:
“帥、帥蜀蜀,你是不是......不會說話呀?”
氣氛在一剎那凝滯。
女婢正拿著帶血的衣裳要出去,轉(zhuǎn)而扭過來瞪視她。
明知道還問,這不是故意往人傷口上撒鹽嗎?
又又察覺自己失言,慌忙捂住唇:
“對、對不起!”
又又慌忙又添了一句:“沒關(guān)系噠,又又也、也是小結(jié)巴呢!”
裴玨眼皮以極小的幅度顫著,這樣尖銳刺耳的話題他從小聽到大,已經(jīng)無謂了。
又又察覺這人面相溫和,但顯然不想管她的閑事,最后也松口了。
“帥蜀蜀,那......那明早再把我送回去好叭?”
裴玨瞧小家伙的確在東宮受了不少委屈,于是應(yīng)下。
又又這夜睡在裴玨隔壁的營帳里。
又又可憐巴巴,想起了御獸宗里的那只被血統(tǒng)高貴的獸王寵愛長大的小神獸。
張牙舞爪的它見到了一呼百應(yīng)的獸王爹爹就秒變小迷弟。
又又也好想有爹爹寵呀!
可是這個帥蜀蜀好像不想做她爹爹呢......該怎么辦呢?
小家伙想著想著,就這么睡了過去。
可沒想半個時辰后,剛剛睡著的又又就被一陣說話聲吵醒。
“唧唧!快來吃呀,這邊的草好甜呀!”
“撲哧!這里好安靜呀,那邊是女人在哭,吵死了!聽說她女兒跌下懸崖摔死了!可為什么她男人在笑,卻那么高興呢?”
又又剛進(jìn)入夢鄉(xiāng),耳朵靈光的她聽見聲音就骨碌一下爬起來。
推開簾帳,一窩啃草的兔子受驚四散,原來方才是兔子在說話。
抬眼望去,距她跌崖不過兩個時辰,太子營帳哪里就傳出了痛哭之聲。
這么快的時間,想必是要宣布她的死訊了。
于是又又邁著小短腿朝太子營帳跑去。
已是寅時,本該熄燈的東宮營帳卻燈火通明。
本是出來秋狝的,皇家骨血卻失足墜崖,這個消息令人聞之震驚,此刻太子營帳外頭也擠滿了人。
非但帝王和寵妃蕭貴妃來了,幾個隨侍的妃嬪、太子的弟弟珉王、岐王也跟來了。
“又又!”
太子妃張氏此刻滿臉憔悴,伏在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幼童骸骨面前,哭得肝腸寸斷。
“又又,這都是娘親的過失......若是娘親方才不曾頭痛難忍,若是娘親肯陪著你,你又怎會......一不小心掉下懸崖!”
“阿盈!”
太子正愁那小東西沒法解決呢,這下她自己跌落崖底。
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解決了一個燙手山芋,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
“又又,孤苦命的女兒......”
裴崢強(qiáng)行擠淚,也加入到張氏痛哭惋惜的行列里。
大燕帝在見到血腥慘烈的骸骨時,高大的身體險(xiǎn)些站都站不穩(wěn)。
“皇祖父,您當(dāng)心?!?/p>
腳下傳來一個溫柔好聽的女童聲音。
帝王彎下身軀,卻發(fā)現(xiàn)是太子的大女兒裴若曦。
“皇祖父,都是若曦這個做姐姐的不好,您別怪母妃?!?/p>
小小的臉龐清秀可人,烏黑的眼球里卻也噙著淚水。
“又又素來貪玩,每日瘋玩到了半夜也不愿睡覺,這才將母妃氣得生了嚴(yán)重的頭風(fēng)癥。
今日頭次出宮,她更是嫉妒我有了漂亮的騎射服,于是懷恨在心將一碗有毒的粥端給我喝,致使我得了很嚴(yán)重的腸梗阻?!?/p>
裴若曦拿出自己的絹帕給帝王拭淚,自己的唇角也呈現(xiàn)出一抹蒼白:
“妹妹事后怕父王母妃責(zé)罰就偷跑出去,這才墜崖的!”
裴若曦在帝王腳下跪下,很有擔(dān)當(dāng)?shù)臉幼樱?/p>
“都怪若曦沒有管教好妹妹,害得母妃生病,更害得妹妹貪玩失足,您要罰......就罰若曦吧!”
裴若曦小小年紀(jì),三言兩語就把又又惡毒的罪名釘死。
小小年紀(jì)就敢毒害親姐,這小孩有如今的下場,也真是咎由自取。
“若曦,你起來,你也是個小孩子,這種事怎是你能左右的?”
比起失去孫女的錐心之痛,裴若曦的善解人意將帝王的心撫平不少。
眼見太子夫婦哭哭啼啼的不成樣子,帝王只得收起傷痛,吩咐道:
“意外無可挽回,朕心也感遺憾,往后各宮都要加強(qiáng)......”
“皇祖祖,他們......他們在哭誰捏?”
一個軟糯結(jié)巴的聲音從帳子門口傳了過來。
御前的人回頭,不禁松了一口氣。
哭什么哭,小郡主不是好好活著么?
太子妃眸底滿是陰謀得逞的痛快,可乍一見到帳子口那個圓滾滾的小腦袋,一下癱倒在地。
一眼剜向她的貼身宮婢。
不是死了么?這個又是誰?
宮婢也驚掉下巴,發(fā)覺此事敗露的她立刻后退幾步,想要逃竄。
“什么人!想跑到哪里去?”宮婢一下子就被御前侍衛(wèi)緊緊扼住胳膊。
太子裴崢一頭霧水,方才心中的爽意取代為了巨大的煩躁。
這小東西怎么還沒死?他今后又要面對這種打不死卻惡心死人的窘迫。
可局勢已經(jīng)成這樣了,該如何收場?
而又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一瘸一拐的走到大燕帝腳邊。
“皇祖祖,是誰死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