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帶男友回家吃飯，我媽掏出了一份《親子養(yǎng)育成本核算清單》。

“我養(yǎng)你到大學(xué)畢業(yè)，共計花費(fèi)112萬，這是你欠我的?！?/p>

她將清單推到男友面前，“既然要結(jié)婚，這筆債，你們倆一起還?！?/p>

男友臉色鐵青地看著我，甩下一句“你家是無底洞嗎”后摔門而去。

我追出去，他卻指著我鼻子罵：“你媽都把賬算到這份上了，你還想騙我扶貧？”

我回到家，看到我媽正把我的畢業(yè)證、房產(chǎn)證鎖進(jìn)保險箱。

她冷冷地說：“還清債務(wù)前，這些我替你保管。你弟弟要出國，錢你來出，就當(dāng)還第一筆利息?！?/p>

1

我媽將那份打印得整整齊齊的《親子養(yǎng)育成本核算清單》推到周宇面前。

“養(yǎng)她到大學(xué)畢業(yè)，共計花費(fèi)112萬，這是她欠我的。”

“既然你們要結(jié)婚，這筆債，你們倆一起還?！?/p>

周宇的臉色一寸寸變得鐵青，他難以置信地看看我媽，又看看我。

那眼神里，充滿了審視、懷疑和一絲被欺騙的憤怒。

我們交往了三年，從大學(xué)校園到步入社會，我以為我們的感情堅不可摧。

可此刻，它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的塑料，扭曲變形，散發(fā)著刺鼻的氣味。

“阿姨，您這是什么意思？”周宇的聲音很僵硬。

我媽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眼皮都沒抬一下。

“意思很明白，我女兒是我用錢堆出來的，現(xiàn)在她要嫁給你，你總得知曉她背后的成本。”

“這112萬，是沒算利息的。親兄弟明算賬，母女也一樣。”

周宇猛地站起來，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刺耳的尖嘯。

他死死地瞪著我，像是要從我臉上看出一個洞來。

“你家是無底洞嗎？”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摔門而去。

“周宇！”我急忙追出去。

樓道里，我拉住他的胳膊，他卻像被電擊一樣用力甩開。

“別碰我！”

他指著我的鼻子，聲音里全是壓抑不住的怒火。

“你媽都把賬算到這份上了，你還想騙我扶貧？”

“我怎么是騙你？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我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不知道？”他冷笑，“唐嵐，你當(dāng)我傻嗎？這么奇葩的媽，這么大一筆債，你會一點(diǎn)風(fēng)聲都聽不到？”

“她就是這樣的人，這是我們家的事，我會解決的，你相信我！”

“我信你？我信你一起背上這112萬的債？然后你那個游手好閑的弟弟再捅出什么窟窿，讓我們一起填？”

他看著我，眼神里最后一點(diǎn)溫度也消失了。

“分手吧，我惹不起你們家。”

我僵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渾身冰冷。

回到家，客廳里空無一人，我媽的房門緊閉。

我走到我房間，下意識去拉書桌抽屜，想拿出房產(chǎn)證，思考下一步該怎么辦。

抽屜是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沖到我媽房門口，用力拍門。

“媽！你開門！我的畢業(yè)證和房產(chǎn)證呢？”

門開了，我媽正慢悠悠地將一把鑰匙插進(jìn)保險箱的鎖孔。

看到我，她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還清債務(wù)前，這些我替你保管。”

她將保險箱的門關(guān)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上。

“你憑什么！”我聲音都在發(fā)抖。

她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語氣像是在談?wù)撎鞖狻?/p>

“就憑我是你媽，就憑你欠我112萬。”

她頓了頓，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宣傳單頁，丟在我面前。

那是一張昂貴的英國夏令營廣告。

“你弟弟要去英國見見世面，這筆錢你來出，就當(dāng)還第一筆利息?！?/p>

2

我看著那張印著金發(fā)碧眼孩子笑臉的宣傳單，只覺得荒謬。

“他都二十二了，不是十二歲！他自己沒手沒腳嗎？要去自己賺錢去！”

“他還是個孩子，懂什么賺錢。”我媽說得理直氣壯。

“我二十二歲的時候，已經(jīng)開始還大學(xué)的助學(xué)貸款，每個月還要給你五千塊生活費(fèi)了！”

“那能一樣嗎？你是姐姐?！?/p>

這句話，像一道魔咒，從小到大禁錮著我。

因為我是姐姐，所以我的新衣服要給弟弟穿。

因為我是姐姐，所以我的零花錢要分給弟弟一半。

因為我是姐姐，所以弟弟打碎了鄰居家的玻璃，要用我攢了半年的壓歲錢去賠。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神已經(jīng)冷了下來。

“我沒錢。”

我媽似乎沒料到我會拒絕得這么干脆，她愣了一下，隨即臉色沉了下來。

“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沒錢。那112萬的賬單我不認(rèn)，我弟弟的夏令營，我更一分錢都不會出?！?/p>

“反了你了！”我媽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唐嵐，你別忘了，你的房產(chǎn)證還在我手上！你信不信我明天就去中介把房子賣了！”

“那房子是我的，首付是我自己攢的，月供也是我自己在還，你沒有資格賣?！?/p>

“我是你媽！我有什么沒資格的？”她開始撒潑，“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出這個錢，以后這個家里的水電煤氣，你一滴都別想用！”

我以為她只是說說氣話。

第二天早上，我被熱醒，發(fā)現(xiàn)空調(diào)關(guān)了。

去洗手間，擰開水龍頭，一滴水都沒有。

廚房里，我媽正悠閑地用瓶裝礦泉水洗著水果，給我弟準(zhǔn)備早餐。

看到我，她冷哼一聲。

“想通了嗎？想通了就把你工資卡的一半交給我，當(dāng)作家里的房租和伙食費(fèi)。不然，就滾出去。”

我看著她那張冷漠的臉，心里最后一絲溫情也熄滅了。

為了能正常生活和工作，我妥協(xié)了。

我每個月上交一半的工資，換來了在這個家里使用水電的“資格”。

然而，到了飯點(diǎn)，桌上擺著的是紅燒肉、清蒸鱸魚、菌菇雞湯。

我剛拿起筷子，我媽就把一碗白飯和一碟咸菜推到我面前。

“那些是給你弟弟補(bǔ)身體的，你吃這個?！?/p>

弟弟唐杰嘴里塞滿了肉，含糊不清地附和：“就是，姐你都上班了，吃那么好干嘛，省點(diǎn)錢給我用多好?！?/p>

我看著他們母子倆理所當(dāng)然的嘴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放下筷子，一言不發(fā)地回了房間。

沒過多久，房門被猛地推開。

唐杰舉著我新買的筆記本電腦，一臉驚慌。

“姐，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電腦摔了。”

電腦屏幕碎裂成一張猙獰的蛛網(wǎng)，外殼也凹陷了一大塊。

這是我為了一個重要項目，花了一萬多塊新配的電腦，里面有我加班半個月才做完的方案。

我媽跟在后面，輕描淡寫地說道：“哎呀，他不是故意的，家人之間要多包容。多大點(diǎn)事。”

她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這電腦是你個人財產(chǎn)，維修費(fèi)你自己出?！?/p>

3

我死死地盯著唐杰，他被我看得有些心虛，縮到我媽身后。

“姐，真不是故意的，就是我想借你電腦玩會兒游戲，你不是不讓嘛，我就自己拿了，誰知道手滑了一下......”

我媽立刻把他護(hù)在身后，像一只護(hù)崽的母雞。

“你瞪他干什么！他都道歉了！你一個做姐姐的，就不能大度一點(diǎn)嗎？”

“電腦壞了可以修，你弟弟的自尊心要是被你傷到了，那是一輩子的事！”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電腦的殘骸。

“媽！這電腦是我工作的命根子！里面的項目明天就要交！現(xiàn)在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她翻了個白眼，“誰讓你自己不小心，把電腦放在他能拿到的地方。你自己想辦法解決，別來煩我們?！?/p>

說完，她拉著唐杰，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回客廳看電視去了。

客廳里傳來他們母子倆開心的笑聲，和我房間里的死寂形成了鮮明對比。

我抱著電腦的“尸體”，在深夜的街頭找了無數(shù)家維修店，最后花三千塊加急費(fèi)，才勉強(qiáng)把數(shù)據(jù)導(dǎo)了出來。

第二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去公司，因為睡眠不足，加上急火攻心，下午就發(fā)起了高燒。

我跟領(lǐng)導(dǎo)請了半天假，踉踉蹌蹌地回到家，想喝口熱水躺下。

家里空無一人。

我倒在床上，燒得天旋地轉(zhuǎn)，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迷迷糊糊中，手機(jī)響了。

是我媽發(fā)來的微信消息。

不是關(guān)心，而是一張手寫的賬單。

【因擔(dān)心你而造成精神損失費(fèi)：500元】

【因照顧你而無法外出打麻將的誤工費(fèi)：300元】

【總計：800元。請盡快支付?！?/p>

我看著那張賬單，燒得混沌的大腦一瞬間清醒了。

心，比結(jié)了冰的湖水還要冷。

我沒有回復(fù)，直接關(guān)了手機(jī)。

身體的病痛和心里的絕望交織在一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過來的。

病好后，公司傳來一個好消息。

有一個去新加坡總部交流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為期三個月，表現(xiàn)優(yōu)異者可以直接晉升為部門總監(jiān)。

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機(jī)會。

我第一時間報了名，并憑借出色的業(yè)績和方案，成功入選。

就在我興高采烈地準(zhǔn)備簽證和行李時，我媽把我攔在了門口。

“你不許去。”

“為什么？”

“你去三個月，誰在家里照顧你弟弟？”她理直氣壯地看著我。

我簡直要被氣笑了。

“他二十二了！不是兩歲！他需要誰照顧？”

“我不管，他就是個孩子。你走了，他吃飯怎么辦？衣服誰洗？”

“他可以自己做，可以自己洗，他有手有腳！”

“他哪會做這些！”我媽的聲音尖銳起來，“你要是非要去，也行?！?/p>

她伸出一只手。

“你得付我保姆費(fèi)，我來照顧他。一天三百，三個月就是......兩萬七。你先把錢給我，我就讓你走。”

我看著她貪婪的嘴臉，一股怒火直沖頭頂。

“我不會給你一分錢！這個機(jī)會我必須去！”

我據(jù)理力爭，她見說不過我，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嚎啕大哭。

“沒天理了??！養(yǎng)了個白眼狼女兒?。榱俗约寒?dāng)官發(fā)財，連親媽親弟弟的死活都不管了?。　?/p>

她一邊哭，一邊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了親戚群的語音。

她的哭訴，一字不差地傳到了每一個親戚的耳朵里。

很快，我的手機(jī)被打爆了。

七大姑八大姨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全都是在指責(zé)我“不孝”、“冷血”、“為了工作不要家人”。

我百口莫辯，仿佛成了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4.

就在我被親戚們的唾沫星子淹沒，心力交瘁之際，周宇竟然聯(lián)系我了。

他說他想了很久，覺得那天是他太沖動了，三年的感情不能就這么算了。

他想跟我見一面，好好談?wù)劇?/p>

我心里燃起一絲希望，或許，他能理解我的處境。

我們約在一家咖啡館，我剛坐下，我媽就帶著唐杰不請自來了。

她一屁股坐在周宇對面，開門見山。

“想復(fù)合？”

周宇愣了一下，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媽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姿態(tài)拿得十足。

“可以。不過，得先拿出點(diǎn)誠意來?！?/p>

我心里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阿姨，您說。”周宇還算客氣。

我媽放下咖啡杯，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咖啡館里響起。

“先替我們家嵐嵐，還30萬的養(yǎng)育債，以表誠意?！?/p>

周宇的臉色，瞬間從期待變成了驚駭，最后定格在一種混雜著憤怒和鄙夷的表情上。

他看著我媽，又看看我，仿佛在看一個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

“你們......你們這是在賣女兒嗎？”他聲音都在抖。

我媽臉色一沉。

“怎么說話呢？這是考驗?zāi)愕恼嫘模?0萬都拿不出來，還敢說愛我女兒？”

唐杰也在一旁敲邊鼓：“就是，我姐這么優(yōu)秀，值這個價！30萬算便宜你了！”

周宇猛地站起身，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徹底的失望和決絕。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家就是個無底洞，誰沾上誰倒霉?！?/p>

他丟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了，比上一次更加干脆。

我坐在原地，渾身冰冷，連追出去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媽還在為她的勝利而沾沾自喜。

“你看，又一個經(jīng)不起考驗的。這種男人，不要也罷?！?/p>

我看著她，第一次沒有憤怒，也沒有爭吵。

我的心，平靜得像一潭死水。

從那天起，我開始做一件事。

我買了一個新的記事本，偷偷記錄我媽為唐杰付出的每一筆開銷。

從他幾千塊一雙的限量版球鞋，到他幾萬塊的游戲充值。

從他呼朋引伴下館子的一頓飯，到他隨手打賞女主播的幾千塊。

每一筆，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后面附上日期和證據(jù)。

記事本越寫越厚，我的心，也越來越硬。

兩個月后，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終于來了。

深夜，我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是我媽打來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驚慌和哭腔。

“嵐嵐！你快來！你弟弟出事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趕到醫(yī)院。

唐杰躺在病床上，腿打著石膏，頭上纏著繃帶，但看起來沒有生命危險。

我媽一見到我，就撲了上來，死死抓住我的胳膊。

“你弟弟開車撞了人！對方要我們賠50萬！嵐嵐，你必須出這個錢！”

我甩開她的手，冷冷地看著她。

“他的車是哪來的？”

我媽眼神躲閃了一下，“......是我貸款給他買的?！?/p>

“那就是他的責(zé)任，他自己承擔(dān)?！?/p>

“你怎么能這么說！”我媽的聲音陡然拔高，指著我的鼻子罵，“我們是一家人！有義務(wù)共擔(dān)風(fēng)險！他要是坐牢了，你臉上就有光嗎？”

我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就要走。

她見我態(tài)度堅決，立刻換了一副面孔，開始賣慘。

“嵐嵐，媽求你了，他就你這么一個姐姐，你不幫他誰幫他??？”

“你要是不出這個錢，我就去你公司鬧，去你公司門口拉橫幅，說你不孝，見死不救！讓你身敗名裂！”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

看著她那張因為激動而扭曲的臉，看著她眼里的瘋狂和理所當(dāng)然。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盡管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