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等安頓好小允后，我就去了顧家，指尖熟稔地輸入白蘇蘇的生日，這個如芒在背的數(shù)字。

推開門，油煙混著甜膩的笑聲撲面而來。

顧裴司穿著卡通小熊的圍裙，而白蘇蘇倚在料理臺邊，櫻桃紅的指甲夾著煎蛋遞到他唇邊。余光瞥見我時，她像個受驚的白兔撲進他懷里，他下意識地將她摟得更緊了。

顧裴司眼底翻涌著我已熟悉的嫌惡，“誰準你回來的？！”

“你知道小允做氣切了嗎？她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闭菩钠M肉里才能完整地說出這句話。

在他怔愣的片刻里，白蘇蘇突然拔高了音量，擲地有聲。

“姐姐，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詛咒自己的女兒？我私下有關心過小允狀況，醫(yī)生說了就算是氣切也是助她更好恢復，要不了多久就能醒來。”

“還是說你想用這種方式，讓裴司哥哥愧疚？當年是你拆散了我們，如今又想拿孩子當籌碼，蘇蘇沒干過壞事，為什么你要如此不依不饒？”

說著她便哽咽地往顧裴司的懷里縮了縮，睫毛上還掛著細碎的淚珠。

顧裴司心疼地為她拭去淚痕，再看向我時，眼里柔情頃刻凝成堅冰。

“你就這么盼著小允死？我看你是時候得關進精神病院了，用鐵鏈栓著，省得跑出來禍害人！”

原來只需白蘇蘇一句話，在他眼里我就能變成算計親生女兒的性命的惡毒之人。

方才幾近崩潰的情緒在這一刻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握緊拳又松開，平靜得可怕，連聲音都冷到?jīng)]有一絲溫度。

“小允在醫(yī)院躺了七天，你就算不愿去醫(yī)院，那可以打電話關心下她的狀況嗎？她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p>

我扯出抹自嘲的笑，“是我沒教好，讓她如此不懂事，如今鬼門關走這一遭，算是給你們賠罪了。”

話音剛落，顧裴司就用那雙深邃的眼睛死死盯著我，仿佛要把我看穿。

而我始終保持著同樣的表情沉默。

半響，他臉上浮現(xiàn)出從未見過的復雜神色。

有驚訝，有懷疑，甚至有一絲他不肯承認的痛楚。

他本想著像往常般拒絕，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口。

然后就一言不發(fā)地掏出手機走向陽臺。

白蘇蘇剜過來的眼神泛著刺骨的寒意，她微微仰頭，用櫻桃紅的指尖輕點桌面。

唇角勾起一抹輕蔑的弧度：“你，過來。”

我機械般地走了過去，她微微俯身，湊到我耳邊，壓低了聲音。

“哦，忘了告訴你，你女兒送進醫(yī)院的那晚，就已經(jīng)被判定腦死亡了，只不過為了幫我嫁入顧氏緩沖，才讓他們謊報了病情。”

她眼底翻涌著的癲狂和快意，“你的女兒現(xiàn)在啊不過是一具靠機器吊著的尸體?！?/p>

說完捂著嘴輕笑，每一聲都像是淬了劇毒的匕首，直直扎進我心臟。

淚水無聲滑落，卻被我抬手狠狠抹掉。

“在顧家六年的謹小慎微，我會看不出你是故意挑釁，然后好編排一場戲嫁禍于我？”

她輕嗤，“我不過是在陳述事實罷了，也無需故意激怒你，因為只要我一句話，顧裴司就能毫不猶豫地站在我這邊?！?/p>

鐵銹味在齒間蔓延，我咽下了血水。

“顧家是座大山，非一昔能夠掰倒，但你白蘇蘇什么都不是，難道你忘了落在老太太手里的把柄嗎？要是讓顧裴司知道了，他還會堅定不移地護在你身前嗎？”

“不！”白蘇蘇姣好的面容上出現(xiàn)一絲破裂。

“她要幫你早該幫了，早在謠言出現(xiàn)幫你澄清，可這大半年里，你出車禍，還有你女兒在醫(yī)院昏迷那么多天她都不曾過問，她不會的！”

“你以為僅憑滿腹心機，就能嫁入顧家？你還是太天真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顧裴司從沒未跟我提起過離婚？更何況如今顧家正處于在風尖浪口，我能跟老太太說我江氏愿意出手，而你又能拿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