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若未聞，手上一松，筆記掉進垃圾桶里。

方月愣了愣，神情失落。

“這些都是為我女兒量身定做的，未必適合你?！?/p>

我開口安慰：“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替你做一套?！?/p>

我注意到她面色蒼白，把手里的海鮮粥遞過去。

“還沒吃飯吧？”

方月激動得語無倫次：“謝謝，謝謝李阿姨。”

看見這一幕，彈幕瞬間急了：

【這什么意思，炮灰媽不輔導(dǎo)女主了嗎？？】

【女主還要靠著這些筆記上清北啊，她媽到底在干嘛我真服了】

【救命，她能不能別作妖了，心疼女主寶寶又要被拖累】

辭職前，我是高中高級教師，自然對教育得心應(yīng)手。

那時正是我準(zhǔn)備評職稱的關(guān)鍵時期，五歲的女兒卻越來越離不開人。

每次上班前，她都會緊緊抓住我的褲腿，不讓我走。

她哭得撕心裂肺，有一次甚至缺氧暈倒進了醫(yī)院。

我承認(rèn)我不是當(dāng)下流行的大女主。

辭職回歸家庭，我變成了女兒一個人的老師。

我自以為是的犧牲，在她眼里卻一文不值。

一周后，女兒終于回了家。

她依依不舍地跟陳紅道別，面向我時卻冷了臉色。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我電腦里的簡歷。

“你要找工作？”

我點了頭，換來一聲嗤笑。

“你十幾年沒工作，今年都四十了，哪家公司瞎了眼要你呀？”

“連三十五歲危機都沒聽過嗎？我看你真是在家里待糊涂了?！?/p>

女兒隨手把行李扔在沙發(fā)上。

往常，我總會一件一件幫她整理好。

但現(xiàn)在，我專注在修改簡歷上，一動未動。

女兒不耐煩了。

她一把將我筆記本電腦的屏幕拍下。

“是我出國沒告訴你，你生氣了？”

“我道歉行了吧，你別瞎折騰了！”

我平靜地看著她：

“高中三年的家長會，你為什么從來不讓我去?！?/p>

“承認(rèn)我是你的媽媽，真的很丟人嗎？”

女兒愣了愣，不屑地嗤一聲：

“原來你就為了這事兒。”

“那你倒是替我想想啊，別人的家長要么是醫(yī)生律師，再次也開個小店。”

“人家問你是做什么的，你怎么回答，家庭主婦？”

女兒表情不耐煩極了：

“你不丟人，是我容易自卑行了吧！”

我內(nèi)心像被重重揪起來，一陣鼻酸涌上來。

提起電腦，我回到臥室。

“是我的錯。”

“我不會再讓你自卑了。”

女兒一愣，立刻追上來猛敲房門。

“靠，你都多大的人了啊還來這一套......”

找工作，確實跟女兒說得一樣困難。

數(shù)十份簡歷落空。

社會上，似乎確實沒了我的位置。

女兒輕蔑一笑：“說了讓你別瞎折騰了吧?！?/p>

“正好高三要開學(xué)了，你還是想想怎么幫我補習(xí)吧。”

彈幕似乎也預(yù)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

【炮灰媽真是沒苦硬吃，看煩了】

【乖乖給女主補習(xí)不就好啦，女主寶寶到時候上了清北她臉上也有光呀。】

【話說女主給干媽送的花真的好漂亮呀，好羨慕她們的感情！】

【+1，女主逢年過節(jié)都給干媽送禮物，雙向奔赴真的很美好！】

花？我一愣。

這么多年，我從來沒收到過女兒送的任何東西。

我垂下眼睛：

“我不會再幫你補習(xí)了。”

女兒氣得站起身來，將要發(fā)怒時。

門鈴聲響起——

是方月。

她怯怯地朝我笑了笑：

“李阿姨，您上午說讓我來拿筆記......”

我點了點頭。

“我粗略地看了你的錯題集，根據(jù)你的弱項標(biāo)了些重點，你先拿著看。”

方月眼里流出感激。

她剛開口卻被女兒尖銳的聲音打斷：

“你不幫我補習(xí)，就是為了她?。俊?/p>

女兒聲音里滿是不可置信。

她氣得臉都紅了，一把搶過那本筆記，重重摔在地上。

隨后，奪門而出。

女兒習(xí)慣用離家出走逼迫我妥協(xié)。

兩年前，我冒著大雪找遍了整個城市。

直到我受寒高燒住院，女兒和陳紅才恩賜般姍姍來遲。

她身上暖洋洋的，還帶著火鍋的香味。

“讓你不給我買最新款手機，這也是活該。”

“反正你也用不著上班，在家休息兩天就好了?！?/p>

我撿起地上的筆記，拍了拍。

“不好意思啊，讓你看笑話了。”

方月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

她深吸一口氣，像鼓起什么勇氣似的。

“李阿姨，我看到您最近在找補習(xí)家教之類的工作?！?/p>

“請問，我可以當(dāng)您的學(xué)生嗎？”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