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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7
“清雪!”傅軒箭步向前將林清雪緊緊摟在懷里。
“我只是想和伯父伯母打個招呼,誰知道雨棉說我不配,我勸說不成,她竟然......”
傅軒猛抬起頭,黑眸被狂暴的赤紅所吞噬。
“江雨棉!”他咬牙切齒,聲音因為憤怒而發(fā)顫:“你當著自己爹媽的面都那么惡毒。”
“給清雪道歉,現(xiàn)在,立刻!”
江雨棉挺直腰桿,注視著他的眼睛,心口已經(jīng)因為團絨慘死的照片和林清雪對她父母的辱罵,早已凍成了萬年不化的堅冰。
“道歉,她配嗎?”
傅軒最后一絲殘存的理智徹底崩斷,他狠狠地壓著她的肩膀,一腳踢在膝蓋窩。
江雨棉一時吃痛,跪倒在地,膝蓋撞擊地面發(fā)出巨響。
“一次又一次,給清雪磕頭認錯?!?/p>
“傅軒你瘋了嗎?”
“混賬東西,你在干嘛?”
養(yǎng)父養(yǎng)母的聲音緊隨而至,卻也沒能阻止傅軒。
他像一頭失去控制的兇獸,死死按著江雨棉的頭,朝著那個摔坐在地上、捂著臉頰、正透過指縫用怨毒而得意眼神看著她的林清雪。
江雨棉的額頭被迫抵上冰冷粗糙的石板,碎石的棱角硌著皮膚,帶來尖銳的刺痛。
“道歉!”
林清雪適時的抽泣,哭聲更加委屈。
父母的照片,在冰冷的墓碑上,沉默地俯視著這一切。
江雨棉的眼眶猩紅,卻已經(jīng)流不出眼淚,她最后的堅持和尊嚴在額頭撞擊地面的劇痛被粉碎。
也將她心中對他還抱有的一點期許,徹底粉碎。
中午,傅家老宅。
養(yǎng)母拿著酒精,小心的替她擦拭膝蓋和額頭的擦傷。養(yǎng)父帶著怒意坐在沙發(fā)上,嘴里還不時得在罵傅軒。
江雨棉眼角掛著淚,聲音卻異常的冷靜,她拍了拍養(yǎng)母的手:“爸媽,我已經(jīng)決定去法國讀書?!?/p>
客廳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養(yǎng)父深深嘆了一口氣,養(yǎng)母的聲音開始哽咽:“棉棉,你......你受委屈了。今天在墓園......”她說不下去了,淚水終于滾落下來。
養(yǎng)父沉默片刻,揉了揉眉心:“決定了就好,出去......散散心也好?!别B(yǎng)父從書房的抽屜里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她手里:“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p>
江雨棉本不想接,但養(yǎng)父非常堅持:“你拿著吧,這錢本來你親身爸媽留給你的?!别B(yǎng)父深深嘆了一口氣:“那個昏頭的逆子!我愧對你爸媽啊......”
夜,深的向化不開的墨。
養(yǎng)父養(yǎng)母將她送回了家,她拖著疲憊上樓,整理行李。
這場鬧劇終于要結(jié)束了。
可不知道養(yǎng)父養(yǎng)母說了什么,林清雪開始尋死覓活。
“放開我!讓我死!讓我死了干凈!”
“伯父伯母都瞧不上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江雨棉坐在床沿收拾行李,門外是林清雪凄厲、絕望的嚎哭聲。
“清雪!你冷靜點!把刀放下!”
雞飛狗跳,一片狼藉。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藥效“發(fā)作”被“及時搶救”,也許是哭鬧耗盡了力氣,外面的喧囂終于漸漸平息下去,只剩下林清雪若的微弱抽泣,以及傅軒低沉疲憊安撫的聲音。
房間門被輕輕扣響。
江雨棉起身開門。
養(yǎng)母臉上帶著疲倦,面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發(fā)髻有些散亂,她拉著江雨棉的手,淚水無聲地滾落。
江雨棉看著眼前她,是她在她失去父母的時候,緊緊的將她護在懷里,又陪著她一路成長的人,心中泛起酸澀。
“媽,你和爸一定要保重身體?!彼龔娙讨鴾I意,向這位供養(yǎng)了她十五年的人告別。
天剛蒙蒙亮,江雨棉拖著行李箱,輪子碾過光潔如鏡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發(fā)出規(guī)律而清晰的“咕?!甭暎谶@清晨的寂靜里顯得格外突兀。
路過傅軒的房間,隱隱約約傳來林清雪嬌弱無力、仿佛隨時會斷氣的啜泣,以及他低沉沙啞、帶著無盡疲憊和心疼的安撫聲。
“別怕,有我在......”
“沒有人能再傷害你?!?/p>
行李箱的輪子繼續(xù)發(fā)出單調(diào)而堅定的聲響,碾過冰冷的地面,碾過庭院濕潤的草坪小徑。
門外,一輛預約好的車安靜地停在梧桐樹下。
車子平穩(wěn)啟動,匯入清晨稀疏的車流。
江雨棉從后視鏡里看著那棟房子。
那里承載了她兩世的愛恨、屈辱和絕望,
梧桐的樹影飛向身后,房子在后視鏡中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
在車子拐過梧桐大道最后一個轉(zhuǎn)角時,徹底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