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雅麗看著她，眼神很認真。

“如果你真的能接觸到他們，不管是通過什么方式，你看到的、聽到的、拿到的每一樣?xùn)|西，都可能是解開安唐之謎的鑰匙。”

她頓了頓，語氣放軟了些：“我知道這聽起來很玄乎，甚至有點嚇人。但我向你保證，第一，我們是官方機構(gòu)，所有發(fā)現(xiàn)都會通過正規(guī)渠道保護起來，不會讓它流到黑市；第二，我們絕不會強迫你做任何危險的事，你的安全永遠是第一位的?！?/p>

“我......我能問問嗎？”林晚猶豫了一下，“安唐最后那場大旱，到底嚴重到什么地步？”

陳雅麗沉默了幾秒，從抽屜里拿出幾張照片，遞給林晚。

“這是去年在安唐舊址附近挖掘時拍的，你自己看吧?！?/p>

照片上是一片干裂的土地，里面散落著一些骨頭，看大小像是孩子的。

還有一張照片，是個挖開的土坑，里面堆著十幾具骨架，層層疊疊擠在一起。

“這是個亂葬崗?！标愌披惖穆曇粲悬c沉，“檢測顯示，這些人都是同一時期死的，死因都是脫水和饑餓。”

林晚的手開始發(fā)抖，照片上的干裂土地，和她每晚看到的荒野漸漸重合。

“歷史不是冰冷的文字?！标愌披惸没卣掌p聲說，“是活生生的人，是他們的吃喝拉撒，是他們的喜怒哀樂，是他們努力想活下去的掙扎。我們保護文物，不只是為了放在博物館里展覽，更是想讓后人知道，這些人真的存在過。”

這句話像錘子一樣砸在林晚心上。

她抬起頭，眼神里的猶豫少了很多。

“我......我可以做什么？”

陳雅麗笑了，像是松了口氣。

“不用做什么危險的事。如果你再遇到那些人，就多跟他們聊聊天，問問他們的生活，看看他們用什么、吃什么。如果能拿到些東西，就交給我，我會通過正規(guī)流程鑒定、登記，該給你的補貼一分都不會少?！?/p>

林晚眼前一亮，補貼是她沒想到的。

“對了?！标愌披愊袷窍肫鹗裁矗鞍蔡频牟菟幠銊e隨便用，有些可能有毒性，我讓人檢測一下，結(jié)果出來告訴你?！?/p>

林晚點點頭，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我讓司機送你？”

“不用不用，我坐地鐵就行?！绷滞碲s緊擺手。

陳雅麗送她到門口，又叮囑了一句：“別給自己太大壓力，順其自然就好?！?/p>

走出環(huán)球金融中心，外面的陽光有點刺眼。

林晚站在路邊，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心里發(fā)亂。

她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也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什么。

但她清楚地知道，從今天起，她的奶茶店，真的不止賣奶茶了。

林晚推開店門的時候，夕陽正斜斜地掛在對面樓頂，把玻璃門照得金燦燦的。

張琪趴在吧臺上刷手機，聽見動靜抬頭看了眼，嘴里叼著根吸管含糊不清地問：“跟那陳姐聊出啥結(jié)果了？沒讓你去挖古墓吧？”

林晚把帆布包往吧臺上一扔，癱在椅子上長長舒了口氣。

“挖古墓倒不至于，就是讓我多留意那邊的動靜，有啥東西就給她拿去鑒定，還給補貼?！?/p>

“補貼？”張琪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給多少？夠你交房租不？”

“還不知道呢，說是看東西定?！绷滞砟闷鹱郎系乃攘丝?，“先不想這個，我得去買點東西，以后可能用得上。”

“買啥？”

“藥，還有吃的?！绷滞睃c開手機銀行看了眼余額，“你先在這兒看會兒店，我去去就回?！?/p>

藥店就在街角，林晚站在感冒藥貨架前，手指在包裝盒上猶豫了半天。

布洛芬緩釋膠囊，上次給郎中的就是這個，貨架上最便宜的那種也要三十多一盒。她拿了兩盒，又轉(zhuǎn)向外傷處理區(qū)。

碘伏、棉簽、紗布、創(chuàng)可貼，還有一小瓶頭孢，都是些基礎(chǔ)藥品，可算下來也不便宜。

收銀臺結(jié)賬的時候，她看著顯示屏上的數(shù)字松了口氣。

還好，二百一十六塊，能接受。

“要不要辦張會員卡？能積分?！笔浙y員笑著問。

林晚習(xí)慣性想要拒絕，但轉(zhuǎn)念一想，日后可能還要備著，不如辦張會員卡。

隨即點頭應(yīng)下。

等她拎著藥袋快步走出藥店時，又拐進旁邊的超市。

大桶的礦泉水搬了兩桶，壓縮餅干拿了兩包，最后在面包區(qū)徘徊半天，買了些散裝的小面包。

回到店里時，張琪正幫著給一個客人點單。

林晚把東西往吧臺底下塞，張琪走過來低聲問：“買這么多藥干啥？你要當赤腳醫(yī)生??？”

“備著唄，萬一有人受傷呢?！绷滞頉]多說，看了眼時間，“你趕緊回去吧，再晚趕不上地鐵了?！?/p>

張琪不放心地打量她半天：“有事立馬給我打電話，別硬扛著?！?/p>

送走張琪，林晚把買來的東西分門別類整理好。

藥品放在最上層的抽屜，小面包放進小冰箱，礦泉水擺在柜臺處方便拿取。

做完這一切，她靠在吧臺后看著墻上的掛鐘，指針一點點挪向七點半。

熟悉的感覺準時襲來，等她再抬起頭，窗外已經(jīng)是沉沉的夜色。

剛把礦泉水搬到門邊，就聽見有人輕輕敲門。

林晚以為是那兩個孩子，拉開門卻愣住了。

門口站著的是前幾天來過的老頭，身邊跟著他老伴和那個瘦得像豆芽菜的小孫女。

“姑娘，又來麻煩你了?！崩项^搓著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林晚趕緊讓他們進來：“快進來吧，外面風(fēng)大?！?/p>

老太太牽著孫女往里面挪了兩步，小丫頭怯生生地躲在奶奶身后，偷偷看林晚手里的水杯。

“前幾天咋沒來？”

林晚給他們倒了三杯熱水，遞過去的時候隨口問了句。

老頭接過水杯，嘆了口氣：“說來也怪，俺們前兒個一早就來了，明明是同一個地方，卻是塊空落落的地。沒想到昨兒個傍晚路過，就看見這房子又出現(xiàn)了，才知道你是這時候來?！?/p>

林晚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之前白天來過，那會兒她正在現(xiàn)代賣奶茶呢。

“我這兒有點特殊，就晚上這會兒開門?！?/p>

她沒法解釋時空錯亂，只能含糊過去。

“是是是，姑娘這兒是仙家地方，規(guī)矩跟咱不一樣。”老太太連忙點頭，把懷里揣著的布包打開，里面是幾個野栗子，“這是俺們在后山撿的，烤了烤，你嘗嘗?！?/p>

栗子黑乎乎的，殼都裂開了，透著股焦香。

林晚拿起一個剝開，里面的肉是深褐色的，有點干，但挺甜。

“挺好吃的。”她真心實意地說。

小丫頭看她吃了，也從奶奶手里拿了個，小口小口啃著，看向林晚的眼睛亮晶晶的。

“村里還是那么旱？”林晚問。

提到這個，老頭的臉色沉了下去：“是啊，井里的水見底了，得去三里外的河溝里挑，那水混得很，得澄半天才能喝?！?/p>

老太太抹了把眼角：“能活著就不錯了，昨兒個聽說鄰村又餓死了兩個人?！?/p>

林晚心里堵得慌，起身拿了三個小面包遞過去：“這個拿著，給孩子墊墊肚子?！?/p>

老頭連忙擺手：“不行不行，有口水喝就夠了。”

“拿著吧，我這兒還有。”林晚塞進他手里。

正說著，門口傳來“砰砰”的敲門聲，比平時那兩個孩子敲門的聲音重多了。

林晚以為是孩子換了敲門方式，笑著站起來。

“肯定是石頭和柱子來了?！?/p>

可拉開門的瞬間，她臉上的笑容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