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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畫眠的心猛地一沉,幾乎是下意識(shí)地將信藏入袖中,強(qiáng)壓下翻涌的情緒,面上扯出一個(gè)極淡的、近乎虛無的笑:“沒什么,是父親送來的家書。說是……新得了一匹溫順的小馬駒,問我何時(shí)得空回去看看。”
她頓了頓,聲音輕飄飄的,帶著一絲遙遠(yuǎn)的懷念,“父親還記得,我未出閣時(shí),最愛騎馬了?!?/p>
裴淮安聞言,似乎被勾起了些許久遠(yuǎn)的回憶,冷峻的眉眼柔和了一瞬,語氣也難得帶上了一絲溫度:“是啊,那時(shí)在圍場見你,馬術(shù)倒是比許多男兒還俊?!?/p>
他看著她蒼白瘦削的側(cè)臉,心中莫名生出一絲虧欠,“等你養(yǎng)好了傷,我陪你去京郊的馬場跑幾圈?!?/p>
江畫眠垂下眼睫,掩去眸底的澀然,剛想婉拒,卻見一名侍衛(wèi)匆匆進(jìn)來,在裴淮安耳邊低語了幾句。
裴淮安的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而焦急,甚至來不及再多說一句,只匆匆對江畫眠道:“宮里有急事,我先去處理,你好生休息?!?/p>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那急切的身影,不用猜,也知道是為了誰。
看著他消失的方向,江畫眠眼中最后一絲微弱的光也徹底熄滅了。
她緩緩從袖中取出那封已被捏得微皺的信,顫抖著拆開。
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是沈硯。
他說,他已收到信,一切皆已安排妥當(dāng),七日后,定會(huì)來接她離開。
淚水毫無預(yù)兆地滾落下來,砸在信紙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沈硯……
那個(gè)她曾真心喜歡過、期盼過與之共度一生的少年郎。
當(dāng)年被賜婚時(shí),她哭過,鬧過,甚至絕望地想要懸梁自盡,是爹娘跪在她面前,以全族性命相逼——
皇帝賜婚,抗旨不遵,便是滅門之禍。
她只能咬牙斬?cái)嗲榻z,穿上嫁衣,踏入這冰冷的侯府。
這些年,裴淮安心心念念只有江鳶寧,她的爹娘又何曾真正關(guān)心過她在侯府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每次歸寧,不過問些侯爺待她可好,能否為家族謀些利益罷了。
既然無人真心待她,那她便用一場“死亡”,徹底逃離,去追尋一點(diǎn)點(diǎn)屬于自己的生路吧。
第二日,裴淮安果真如約要帶她去馬場。
然而,到了京郊馬場,江畫眠才明白,這并非屬于他們二人的出行。
皇帝鑾駕在此,而一身火紅騎裝、依偎在皇帝身邊的,正是巧笑倩兮的江鳶寧。
看到他們,江鳶寧立刻露出驚喜又感慨的模樣,上前親熱地拉住江畫眠的手:“妹妹也來了?真是太好了!沒想到我們姐妹還有機(jī)會(huì)一同在這馬場上縱馬呢!還記得小時(shí)候,我們常偷偷跑來玩……”
她不由分說,便拉著江畫眠要去選馬。
裴淮安的目光始終追隨著江鳶寧,見她要去騎馬,眉頭立刻蹙起,滿是擔(dān)憂:“鳶寧,你許久未騎,要不還是……”
“陛下,您看侯爺,總是這般小瞧臣妾。”江鳶寧不依地向皇帝撒嬌。
皇帝哈哈大笑,拍了拍裴淮安的肩:“愛卿不必過于緊張,寧妃興致好,便由她去罷,多派些人跟著便是?!?/p>
裴淮安無奈,只得應(yīng)下,目光卻像黏在江鳶寧身上一般,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