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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天一早,我趁何婉秋還在宿醉中昏睡,偷偷溜了出去。
我必須去醫(yī)院做透析。
這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躺在透析室的病床上,冰冷的血液通過機(jī)器在體外循環(huán),帶走我身體里的毒素。
護(hù)士長一邊幫我調(diào)整機(jī)器,一邊嘆氣:“聽禾,你這身體越來越差了,臉色比上次還難看?!?/p>
“一個人扛不住的,還是跟家里人說說吧?!?/p>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說了也沒用,她只會覺得我活該?!?/p>
護(hù)士長不知道我的家事,只當(dāng)我是和家人鬧了別扭,又勸了幾句。
四個小時的透析結(jié)束,我感覺身體里的那股沉重感被抽走了大半,但整個人依舊是虛弱的。
醫(yī)生把我叫到辦公室,看著我最新的檢查報告,眉頭緊鎖。
“聽禾,你的腎功能衰竭得很快,透析的效果也越來越差了。”
“現(xiàn)在唯一的辦法就是腎移植?!?/p>
“腎源呢?有消息嗎?”我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問道。
醫(yī)生搖了搖頭:“很難。排隊的人太多了?!?/p>
“親屬移植是成功率最高,也是最快的途徑?!?/p>
親屬......
我腦海中浮現(xiàn)出何婉秋那張永遠(yuǎn)布滿嘲諷和厭惡的臉。
讓她給我捐腎?
簡直是天方夜譚。
她不親手殺了我,都算是仁慈了。
我謝過醫(yī)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那個所謂的“家”。
一推開門,就看到何婉秋坐在沙發(fā)上,她面前的茶幾上,擺著我行李箱里的所有東西。
我的衣服,我的書,還有我藏在最里面的病歷和各種檢查報告。
她顯然是醒了酒,此刻正拿著我的尿毒癥診斷書,一字一句地看著。
看到我回來,她抬起頭,眼神復(fù)雜。
沒有預(yù)想中的暴怒,也沒有任何驚訝。
她只是平靜地看著我,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尿毒癥晚期?!彼畔略\斷書,聲音毫無波瀾。
“挺好?!?/p>
她站起身,將我的病歷和報告一份份收攏整齊,然后走到我面前。
“沈聽禾,你又在玩什么新花樣?”
她將那疊紙拍在我的胸口,力道不輕,砸得我生疼。
“偽造病歷?想騙我錢?還是覺得這樣我就會可憐你,就會對你好了?”
我低頭看著散落一地的“判決書”,只覺得荒謬又可笑。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在演戲,是嗎?”
“不然呢?你從小到大,哪件事不是為了跟我對著干?”她冷笑一聲,“為了報復(fù)我,你什么事做不出來?偽造一份病歷算什么?”
她俯下身,撿起一張化驗單,指著上面的肌酐數(shù)值:“肌酸酐,900umol/L?”
“沈聽禾,你為了騙我,功課做得還挺足啊,連這么專業(yè)的名詞都學(xué)會了。”
我看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她永遠(yuǎn)不會相信我。
無論我拿出多少證據(jù),在她眼里,都只是我用來博取同情、算計她的道具。
“我沒錢了?!蔽曳艞壛私忉?,直接說出了我的目的,“我的積蓄都用來治病了,現(xiàn)在連下周的透析費(fèi)都交不起了。”
何婉秋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所以,演了這么大一出戲,就是為了錢?”
她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幾百塊錢,扔在我的臉上。
“拿著,滾?!?/p>
鈔票像刀片一樣劃過我的臉頰,然后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落在地上。
“我不走?!蔽叶紫律?,一張一張地把錢撿起來,聲音平靜得可怕。
“醫(yī)生說了,親屬腎源是最好的?!?/p>
“何婉秋,我要你的腎。”
何婉秋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愣了足足有十幾秒,然后爆發(fā)出刺耳的大笑。
“沈聽禾,你瘋了吧?!你要我的腎?你憑什么?”
“就憑你是我媽?!?/p>
我抬起頭,直視著她的眼睛。
“就憑你生了我,就憑我身體里流著你的血?!?/p>
“我的人生,全被你毀了!”
我將所有的真相和怨恨,在這一刻盡數(shù)拋出。
我想看到她震驚,看到她愧疚,看到她痛苦。
然而,她只是笑得更厲害了,笑得前仰后合。
仿佛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小丑。
“全被我毀了......哈哈哈哈......”
“沈聽禾,你為了騙我,真是越來越能編了?!?/p>
她抹掉笑出來的眼淚,眼神瞬間變得冰冷而怨毒。
“想要我的腎?可以啊。”
她緩緩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與我平視。
“你跪下來,求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