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瀟湘蹙眉，拿出手機遞給顧行晏看。

“我沒約過她?！?/p>

顧行晏沒說話，沉默了很久，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fā)。

“我知道，我的湘湘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p>

隱忍壓抑的語氣讓沈瀟湘有些犯怵，她一時捉摸不透顧行晏的想法。

“你先休息吧，我去救錦恬?！?/p>

說完，他便拿起外套出去了。

這夜，電閃雷鳴。

沈瀟湘在床上輾轉反側。

她怕雷聲，以前每次打雷，顧行晏就算加班都會趕回來，徹夜陪著她，哄她入睡。

可今天，他沒來，連一條消息都沒發(fā)給她。

沈瀟湘心亂如麻。

他在哪兒？找到程錦恬了嗎？

她忽然聽見密碼鎖開門的聲音。

“阿晏？”

她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聲音有些發(fā)抖。

沒有回應。

她想摸手機去打電話，卻被人從身后捂住口鼻。

刺鼻的藥味涌入鼻腔，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徹底昏迷前，她聽見那人撥通號碼。

“顧總，人已經控制住了?！?/p>

電話那頭，傳來顧行晏冰冷的聲音：

“按計劃進行?！?/p>

她忽然想起顧行晏臨走前復雜的眼神。

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沈瀟湘再醒來時，被粗糲的麻繩捆住手腳。

“顧總果然守信用?！?/p>

綁匪頭子叼著煙，朝顧行晏獰笑。

“您的小情人我們驗過貨了，大美人吶。”

顧行晏不耐皺眉。

“少廢話，程錦恬呢？”

赤裸裸的取舍。

心臟上仿佛落下一記重錘，沈瀟湘絕望地閉上眼。

綁匪一把將程錦恬推了過去。

顧行晏立刻接住她，仔細檢查她有沒有受傷。

程錦恬靠在他懷里，梨花帶雨地哭訴。

“行晏，我好怕，我們快走吧?！?/p>

“沒事了?！?/p>

顧行晏柔聲安慰，脫下外套披在她肩上，摟著她離開。

綁匪頭子拽起沈瀟湘的頭發(fā)。

“哎，顧總！那這位，咱可就處理掉咯？”

顧行晏頭也不回。

“隨你們?！?/p>

三個字，判了沈瀟湘死刑。

綁匪獰笑著扯開她的衣領，貪婪地舔舐著。

“聽見沒？你男人不要你了！”

最后的意識里，是身體騰空的失重感。

咸澀的海水灌入鼻腔。

她恍惚看見顧行晏抱著程錦恬上車，絕塵而去，從前她發(fā)燒時，他也如今天般緊張。

沈瀟湘以為她會死，卻偏偏沒有死，但處境也沒比死好到哪里去。

醒來時，她手腳被反綁在身后，嘴里勒著布條，渾身都疼。

“這就是幫沈小姐聯絡綁匪的人?！?/p>

匯報聲畢，程錦恬溫軟的嗓音響起。

“算了吧，行晏，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

沈瀟湘渾身一抖。

她艱難地抬起頭。

濕漉漉的發(fā)絲黏在臉上，視線模糊不清。

坐在主位上的，竟是顧行晏！

“怎么能算了？

要不是我及時到，你就......”

顧行晏沒說下去，隨即話鋒一轉。

“我不舍得重罰湘湘，但到底該給你個交代?！?/p>

沈瀟湘喉嚨里發(fā)出“唔唔”的掙扎聲，拼命搖頭。

她就是沈瀟湘?。?/p>

她根本沒有勾結綁匪，這一切都是程錦恬自導自演！

沈瀟湘太狼狽了，狼狽到顧行晏根本認不出來她。

就在沈瀟湘拼命想證明自己身份時，顧行晏忽然漫不經心開口。

“她用哪只手打電話聯絡的綁匪？”

保鏢恭敬道：

“不知道。”

顧行晏失望地“嘖”了一聲，無奈道：

“那怎么辦？不如把她兩只手都廢了吧?！?/p>

保鏢會意，立刻上前，粗暴地拽起沈瀟湘的手腕，按在茶幾上。

手起刀落。

鋒利的刀刃狠狠刺入她的手背。

“啊！”

凄厲的慘叫被膠帶悶在喉嚨里，沈瀟湘疼得渾身痙攣，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顧行晏面無表情看著，不悅催促。

“愣著做什么，不還有一只嗎？”

保鏢連忙抓起她另一只手。

第二刀落下時，沈瀟湘已經疼得叫不出聲了。

她癱軟在地上，淚水混著冷汗?jié)L落。

顧行晏冷眼看著地上蜷縮的女人，眼底沒有一絲溫度。

“繼續(xù)?！?/p>

他淡淡開口，毫無憐惜意。

“我要她，生不如死?！?/p>

保鏢一把揪住沈瀟湘的頭發(fā)，抬腳狠狠踹向她的小腹。

“唔！”

沈瀟湘痛得弓起身子，五臟六腑仿佛被碾碎一般，鮮血從嘴角溢出。

還沒等她緩過氣，又是一腳重重落在她背上。

“咔嚓！”

肋骨斷裂的聲音。

沈瀟湘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癱軟在地，任人踢來踹去。

拳腳如雨點般落下，沈瀟湘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行了?！?/p>

顧行晏抬手示意保鏢停下，隨手抄起一旁的鐵棍，在掌心掂了掂。

“今天湘湘結婚，我沒時間陪你在這兒耗?！?/p>

話音剛落，鐵棍狠狠砸向沈瀟湘的膝蓋。

“??！”

凄厲的慘叫回蕩在空曠的倉庫里。

顧行晏卻像沒聽見一樣，抬手又是一棍，敲碎她另一側的膝蓋骨。

“我要去送湘湘出嫁的?！?/p>

“所以，我得趕緊解決你，去醫(yī)院接湘湘?！?/p>

沈瀟湘疼得幾乎昏死過去，可聽到這句話，卻突然笑了。

他口口聲聲念著她，卻不知眼前這個被他敲碎渾身骨頭的人正是她。

沈瀟湘癱軟在血泊中。

碎裂的膝蓋骨刺穿皮肉，森白的骨茬混著鮮血暴露在空氣中。

一股熱流自沈瀟湘兩腿間往下淌，顧行晏看見了，嗤笑一聲。

“還懷著孕？可惜了，一尸兩命?！?/p>

言語間毫無憐惜意。

沈瀟湘眼中一片荒蕪，仿佛被抽去靈魂。

她怎么都想不到，孩子竟是被顧行晏親手殺死的。

顧行晏隨手將染血的鐵棍扔給保鏢，攬過程錦恬的腰往外走去。

“處理干凈?！?/p>

沈瀟湘意識渙散地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一滴苦澀的淚滾落。

倉庫里被澆滿汽油。

保鏢掏出打火機點燃。

火舌瞬間竄起，熊熊燃燒。

沈瀟湘腕上的珠串忽然崩裂，珠子骨碌骨碌滾了一地。

當年她高燒不退，醫(yī)院讓顧行晏準備后事。

一向矜貴的顧總，冒雨去了城郊的古寺，硬是跪著爬完九百九十九級青石階，求來這一串佛珠。

她至今記得他裹著風雪回來，虔誠地將佛珠戴到她手腕上。

顧行晏冰涼的手貼在她滾燙的臉上。

“我的湘湘，要長命百歲啊?！?/p>

嗆鼻的濃煙灌進沈瀟湘肺腑，火勢極旺已燒到疏通了的古井旁。

沈瀟湘強撐著爬過去。

緩緩閉上眼，滾燙的淚水混著血水滑落。

火焰舔舐到她的衣角，她卻感覺不到痛。

恍惚間，她聽見遙遠的鐘聲，像是從千年之前傳來。

時機已到，時空之門開啟。

她可以回去了。

“顧行晏?！?/p>

沈瀟湘呢喃著，嘴角勾起一抹釋然的笑。

“我要走了。

你我緣盡，永不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