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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趙國棟臉上的最后一絲血色也消失了,汗水如漿般涌出,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恐懼:“這傻子,難道不傻了?”
院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門外聞聲趕來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都被這駭人的一幕震住,議論紛紛,卻無人敢上前。
陳天宇不再看地上痛苦呻吟的趙子軒和篩糠般發(fā)抖的李鐵柱。
他目光轉(zhuǎn)向呆若木雞的劉秀蘭和炕上淚痕未干、一臉難以置信的楊婉清,冰冷的眼神瞬間融化,化作無盡的歉意與溫柔。
他快步走到楊婉清炕前,輕輕俯下身,看著她蒼白憔悴的臉龐和驚魂未定的雙眼,心頭涌起一陣尖銳的疼痛。
他伸出寬厚但依然有些冰涼的手,笨拙卻又無比輕柔地拂去她臉上的淚痕。
“嫂子......對不起,俺......我回來晚了。讓你擔(dān)心了?!?/p>
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沉穩(wěn)和暖意。
楊婉清沒發(fā)現(xiàn)陳天宇此時的變化,只是滿心歡喜,她猛地抱住陳天宇的胳膊,失聲痛哭,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害怕和此刻鋪天蓋地的狂喜,都傾瀉出來:“天宇,你......回來就好。都怪嫂子,沒照顧好你......”
此情此景,溫馨感人。
然而,一聲極不和諧的干笑聲打破了這氛圍。
“呵......呵呵......”癱坐在門檻上的趙國棟,慘白的臉上硬是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聲音尖利刺耳,帶著垂死掙扎的狡辯,“那個......天宇啊,這錢......你看你們欠我們的十萬塊錢......”
他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抓住這十萬塊錢的欠條,作為最后的救命稻草,企圖在陳天宇這可怕的蛻變還未徹底發(fā)威之前,撈點(diǎn)實(shí)實(shí)在在的好處,然后趕緊脫身!
恐懼如同毒蛇,纏繞著他的心臟,讓他幾乎窒息!
眼前這個褪去癡傻外衣的陳天宇,那雙冰冷的眼睛,讓他感覺自己像個被剝光了扔在寒風(fēng)中的小丑,隨時都會被那眼神凍結(jié)、撕裂!
陳天宇安撫地輕輕拍了拍楊婉清的背,緩緩站起身。
他轉(zhuǎn)過身,目光再次落在趙國棟那張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上。
這一次,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那雙平靜無波卻又深不見底的眼眸,仿佛蘊(yùn)藏著洞穿一切的鋒刃和沉重的壓力。
趙國棟感覺自己像是被剝光了丟在冰天雪地里,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那鋪天蓋地的恐懼感,如同無數(shù)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嚨!
他能感覺到陳天宇身上那股無形的氣場正在節(jié)節(jié)攀升,壓得他喘不過氣!
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
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陳天宇和趙國棟身上。
陳天宇緩緩邁步,朝著趙國棟走去。
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趙國棟的心跳上。
趙國棟的心臟隨著陳天宇的腳步聲狂跳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
豆大的汗珠不斷從他慘白的額頭滾落。
他想跑,想逃,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怎么也挪不動。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清晰。
就在趙國棟感覺自己快要被這股無形的壓力碾碎之時,陳天宇停在了他面前一步之遙。
他微微彎下腰,那張恢復(fù)了神采卻又冷峻無比的臉龐湊近趙國棟因恐懼而扭曲的臉。
陳天宇壓低了聲音,用一種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卻冰冷刺骨、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語氣,一字一句地說道:
“趙村長,你兒子欠抽,那是他活該。”
“可你欠我的,是一條命。”
“這賬,咱們怎么算?”
轟——!
最后那句話,如同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印在趙國棟的靈魂深處!
他身體猛地一抖,一股難以言喻的騷臭味驟然彌漫開來!他竟然被陳天宇一句話,徹底嚇得屎尿失禁!
一股惡臭在院子里彌漫開。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轉(zhuǎn)折和趙國棟的丑態(tài)驚呆了!
陳天宇站直身體,嫌惡地瞥了一眼癱在地上、屎尿橫流的趙國棟和還在抽搐的趙子軒。
他沒有再逼問趙國棟,而是緩緩走到桌邊,撿起了那張寫著十萬欠款的轉(zhuǎn)讓書,平靜地看了一眼。
“十萬塊,是嗎?”他淡淡地開口,語氣里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趙國棟聞言一愣,下意識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驚恐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迷惑。他不明白陳天宇要做什么。
“好,我認(rèn)?!?/p>
陳天宇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朵里,不亞于一聲驚雷。
“三天?!彼斐鋈种?,目光重新落在趙國棟慘白的臉上,“三天之后,連本帶利,我還你?,F(xiàn)在,帶著你的人,滾。”
什么?
所有人都懵了。
三天?還十萬?
劉秀蘭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她顧不上身上的疼痛,掙扎著爬起來,急切地拉住陳天宇的胳膊:“天宇!你瘋啦!那可是十萬塊錢?。∧闵夏膬号敲炊噱X去?你別聽他胡咧咧!”
在她看來,陳天宇雖然好像不傻了,但骨子里那股犟勁和實(shí)在勁還在,這分明是中了趙國棟的圈套,打腫臉充胖子!
趙國棟也是滿臉的難以置信。他本以為陳天宇會矢口否認(rèn),或者和他拼命,卻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干脆地認(rèn)了債,還夸下三天還清的??冢?/p>
一個連飯都快吃不上的窮光蛋,哪來的底氣說這種話?
難道......他腦子還是壞的,只是瘋的類型變了?
這個念頭讓趙國棟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只要陳天宇認(rèn)了這筆債,事情就還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三天還不上,地契不還是他的?而且,這也能暫時穩(wěn)住這個煞星,讓他有時間去思考對策。
“好!好!這可是你說的!”趙國棟強(qiáng)裝鎮(zhèn)定,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色厲內(nèi)荏地說道:“白紙黑字,大家可都聽見了!三天之后,你要是還不上錢,這房子和地,就別怪我收走了!”
說完,他不敢再多看陳天宇一眼,沖李鐵柱使了個眼色,兩人架起還在地上呻吟的趙子軒,屁滾尿流地逃離了這個讓他們膽寒的院子。
直到趙國棟父子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巷口,劉秀蘭才焦急地跺了跺腳。
“天宇啊天宇,你糊涂啊!你怎么能答應(yīng)他呢!這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嗎?”
楊婉清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望著陳天宇,美眸中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有擔(dān)憂,有疑惑,還有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信任。她沒有像劉秀蘭那樣急著指責(zé),只是輕聲問道:“天宇,你......真的有辦法?”
陳天宇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兩個為他擔(dān)憂的女人,臉上那冰冷的寒意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令人心安的溫和。
“秀蘭嫂子,婉清嫂子,你們別擔(dān)心?!彼仁欠銎饎⑿闾m,幫她拍掉身上的灰塵,然后目光落在楊婉清憔悴的臉上,“我沒瘋,也沒傻?!?/p>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平靜地解釋道:“昨天在河邊不小心摔了一跤,磕到了頭,掉進(jìn)水里,被沖到了下游。誰知道醒過來之后,腦子就......清醒了。以前好多事都想不起來,現(xiàn)在全記起來了。”
這個解釋半真半假,卻是目前最合理的說辭。
劉秀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發(fā)現(xiàn)他的言行舉止,眼神神態(tài),確實(shí)和以前那個憨傻的青年判若兩人。那份沉穩(wěn)和冷靜,裝是裝不出來的。她心中的疑惑漸漸被一絲隱隱的希望所取代。
“那......那十萬塊錢......”
“山人自有妙計?!标愄煊钌衩匾恍?,沒有多說,轉(zhuǎn)身走到了墻角。
在那里,放著一個他之前上山時背的背簍。
他將背簍拿到屋里,在楊婉清和劉秀蘭好奇的目光中,將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
嘩啦啦......
一堆顏色、形狀都有些奇特的蘑菇滾落在了地上。
這些蘑菇與尋常山菌截然不同。有的通體潔白如玉,菌蓋上竟帶著一圈天然的淡金色紋路;有的則呈淡紫色,散發(fā)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異香;還有幾朵最大的,菌傘厚實(shí),菌桿肥壯,表面仿佛有一層淡淡的光暈在流轉(zhuǎn)。
整個屋子,瞬間被一股無法言喻的清新草木之氣所充斥,只是聞上一聞,就讓人精神一振。
“這......這是什么蘑菇?”劉秀蘭在山里生活了一輩子,自認(rèn)認(rèn)識各種山珍,卻從未見過如此品相非凡的菌子。
楊婉清也看呆了。她能感覺到,這些蘑菇絕非凡品。
陳天宇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鋒芒與算計。
這哪里是什么普通的蘑菇!
在他覺醒《龍神決》傳承,獲得“萬物靈鑒”的能力后,世間萬物的靈氣在他眼中都無所遁形。這些菌子,都是生長在后山靈氣最充裕之地,吸收了天地精華的極品靈菌!別說拿到城里,就是其中最普通的一朵,其蘊(yùn)含的藥用價值和營養(yǎng),都遠(yuǎn)非市面上那些所謂的“有機(jī)”產(chǎn)品可比。
這,就是他三天還清十萬塊的底氣!
“就是采藥的時候,在一個山谷里發(fā)現(xiàn)的,看著不像有毒,就都采回來了。”陳天宇輕描淡寫地解釋著,將蘑菇重新收回背簍。
他沒有再理會還在震驚中的劉秀蘭,而是徑直走到炕邊,蹲下身,看著依舊滿臉憂色的楊婉清。
他伸出手,輕輕地為她拭去眼角殘留的淚痕,動作溫柔得仿佛在觸碰一件稀世珍寶。
楊婉清身體一僵,臉頰瞬間飛上兩抹紅霞。此刻他感覺陳天宇似乎確實(shí)和以前不同了,渾身帶著一種讓她心慌意亂的男性氣息。
陳天宇看著她羞赧又無助的模樣,心中一痛,隨即涌起無盡的憐惜與保護(hù)欲。
他俯下身,在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鄭重地說道:
“嫂子,從今以后,有我呢。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fù)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