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衛(wèi)東很快從武裝部趕了過來。

“林芳，你瘋了！”

“土匪又不是我招來的，你姐死了也要怪在我頭上嗎！”

我平靜回應(yīng)：

“我沒怪你，只是絕不會讓你拿姐姐的遺體去配冥婚?！?/p>

趙衛(wèi)東皺著眉，強行壓下火氣：

“跟首富家談好的事，定金都收了，我知道你難接受，但別耽誤正事行嗎？”

一旁的林小燕后知后覺地呀了一聲，然后掏出來一沓錢：

“嫂子，你不讓辦冥婚，難道是怪我沒跟你商量就收了錢？”

她眼眶瞬間紅了，捂著臉蹲在地上：

“都怪我太急著幫衛(wèi)東哥辦事，沒考慮你的感受，是我的錯?！?/p>

“嫂子，你要怪就怪我，別攔著冥婚的事，首富有錢又有關(guān)系，能幫衛(wèi)東哥不少忙呢！”

趙衛(wèi)東急忙把她拉起來，怒視著我：

“小燕也是好心，你別故意找她麻煩！”

“你姐都沒了，辦場冥婚還能換我一個前途，你以為你犟著有什么用？！”

“你最好明白，我進(jìn)了武裝部拿，對你對我都好，別不知好歹！”

我靜靜看著他，眼底映著他的嘴臉：

“趙衛(wèi)東，你終于說真話了。”

“你從頭到尾只惦記著你的前途，根本沒把姐姐的遺愿放在眼里?！?/p>

“你現(xiàn)在這副自私自利的模樣，我是真瞧不上?！?/p>

趙衛(wèi)東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林小燕則一臉茫然，眼珠子在我倆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辦！必須辦！”

趙衛(wèi)東狠狠抹了把臉，眼神發(fā)狠：

“林芳，你別給臉不要臉！”

“這冥婚你攔不住，要是敢壞我好事，咱倆就別過了！”

他說完就往外走，還不忘找人往城里給首富捎信：

“你們趕緊帶人來拉尸體，這邊有人攔著，晚了怕出岔子！”

我本想再跟他理論，可看著他這副模樣，只覺得沒必要。

沒過半小時，靈堂外就傳來腳步聲，首富家的人扛著棺材沖了進(jìn)來，直撲姐姐的遺體。

我急忙攔在前面，卻被他們一把推開。

林小燕跟在后面，笑著看他們抬尸體：

“快著點，別讓嫂子再攔著，耽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我爬起來想去拽，趙衛(wèi)東卻從外面走進(jìn)來，死死攥住我的胳膊：

“別鬧了！一具尸體而已，換我的前途才是正經(jīng)事！”

姐姐的遺體被他們?nèi)舆M(jìn)棺材，衣服都被扯爛，露出來的赤裸的身體。

我看著這一幕，喉嚨像被堵住，發(fā)不出聲音。

林小燕跑回來，拿著一封信晃了晃：

“衛(wèi)東哥，搞定了！首富說明天就找人幫你去武裝部活動一下！”

趙衛(wèi)東盯著遠(yuǎn)去的隊伍，臉上露出笑容，完全沒看我一眼：

“還是小燕懂事，不像有些人，人死了還揪著不放?！?/p>

“這冥婚辦得值，你姐要是泉下有知，也該謝謝我給她找了個好歸宿?！?/p>

即便姐姐不是我的親姐，可人死為大。

不管是誰，都不該拿她的遺體做這種事！

我死死盯著趙衛(wèi)東，聲音因壓著怒火發(fā)顫：

“你竟然......為了自己連她的喪事都要毀？”

趙衛(wèi)東神色淡然，還帶著點不耐煩：

“辦冥婚既能換個前途，又能讓她有個歸宿，難道非要埋在山里爛著才叫尊重？”

“你姐生前就要強，一般男的看不上，我這是順著她的心意！”

“順著心意？”

我往前邁一步，質(zhì)問道：

“這是靈堂！是該讓她安心走的地方！你們卻讓人扛著她的遺體去配冥婚，連件遮身的衣服都扯爛......這是為他好嗎！”

我的聲音越說越高，幾乎是吼出來：

“你不是在幫她，而是在糟踐她！”

林小燕被我吼得一怔，隨即撇著嘴反駁：

“哎呀，怎么這么死腦筋呢？人都沒了，換活人的前途怎么了？”

看著趙衛(wèi)東滿不在乎的樣子，我忽然笑了，慢慢開口：

“你自己都不心疼，我又何必攔著？”

“就照你說的，辦冥婚吧?！?/p>

趙衛(wèi)東愣了一下，皺著眉，沒聽出我話里的冷意，只當(dāng)我服軟了，哼道：

“林芳，你早該這么明事理?！?/p>

“放心，等我進(jìn)了武裝部，你就是官太太了。”

林小燕見我不攔著，趕緊跑出去催首富家的人：“快把棺材抬穩(wěn)點，別耽誤了吉時！”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踩著撒在地上的紙錢來回走，神色平靜。

村里的老村長剛好進(jìn)來，本是來吊唁的，見這陣仗當(dāng)場愣?。骸斑@是......干啥呢？”

“愣著干啥？”

趙衛(wèi)東一臉坦然地吩咐：“村長，您幫忙做個見證，這冥婚是雙方自愿的。”

老村長只能硬著頭皮開口：“各位......今日是出殯的日子，這冥婚......也是商量好的？”

底下傳來幾聲議論，有人忍不住嘀咕：

“哪有拿親姐遺體配冥婚的？這也太不像話了！”

“為了當(dāng)官，連自家人的身后事都不管，真是心狠！”

“這丫頭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氣活過來！”

林小燕聽得不樂意，故意大聲說：“你們懂啥？這是為了她好！嫂子都沒說啥，輪得到你們多嘴？”

趙衛(wèi)東也斜著瞥我一眼：“有些人就是假正經(jīng)，人都死了，擺副難過的樣子給誰看？”

“我們費勁幫她找婆家，她還不知好歹攔著！”

我不氣不惱，慢悠悠道：“這種好，我姐肯定不稀罕，至于你姐稀罕不稀罕，等下就知道了?！?/p>

趙衛(wèi)東眼神突然一沉：“你這話啥意思？”

我只勾了勾嘴角，沒再回答。

他冷哼一聲：“少在這裝神弄鬼，難道你以為幾句話就能把婚約取消了嗎？”

“可笑！”

林小燕見狀，立刻湊上去挽住趙衛(wèi)東的胳膊：“衛(wèi)東哥，別理她，她就是見不得咱們得好處！”

就在這時，靈堂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走進(jìn)來。

趙衛(wèi)東的臉?biāo)查g僵住，眼睛瞪得溜圓。

我迎上去，聲音發(fā)顫卻帶著笑意：“姐，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