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成功后，

我返回了原世界，

從昏迷中蘇醒，

一雙兒女守在我的榻前，

夫君緊緊抱住了我，

爹娘跟婆婆更是喜極而泣。

就在我要送別系統(tǒng)，選擇留在原世界時，

一個模樣跟我九分相似的女子推門而入。

我的一雙兒女撲過去，姿態(tài)親昵地喊她“娘親”。

所有人望著我，一臉尷尬。

女子朝我挑釁一笑。

我叫停了系統(tǒng)。

“我再考慮考慮要不要留在這里吧?！?/p>

1.

我的一雙兒女緊緊抓住楚灼灼的裙擺。

目光中滿含警惕。

仿佛我是什么十惡不赦的罪人一般。

我攥緊了被子，心尖泛開一陣陣刺痛。

夫君李疏同握著我肩膀的手緊了緊。

我抬頭看向周圍其余幾人。

他們原本還在談?wù)撐覟楹螘鋈恍蚜恕?/p>

顯然也沒想到楚灼灼會在此時推門而入。

爹娘一臉尷尬，解釋道。

“你昏迷之時，是灼灼在照顧我們，我們本想回去再介紹你們相識的?！?/p>

婆婆也道。

“是啊，既然你已經(jīng)醒來了，便與楚灼灼和睦相處，不要讓我們擔(dān)心?！?/p>

楚灼灼笑了笑，走到我跟前。

眼底滿是挑釁。

我沉默著，在心底叫停了系統(tǒng)。

“過兩天再給你答復(fù)吧?！?/p>

系統(tǒng)音輕輕嘆了口氣，在我腦海里沉睡起來。

見我不搭理她，楚灼灼的眼眶紅了。

她眼角的淚落下來，當(dāng)著一眾人的面勉強笑了笑。

“是我太過魯莽，姐姐討厭我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我就先離開了......”

她并未給其他人反應(yīng)的機會。

扭頭便要離開。

婆婆急得把小腳跺得震天響，連忙追了出去。

李疏同也下意識起身，卻在觸及到我目光的那刻愣了愣，又坐了回來。

他把我緊緊摟在懷里。

像曾經(jīng)那般安慰我道。

“不要多想，我的心中只你一人?！?/p>

女兒提著裙擺也追了出去，兒子更是扭頭怨恨地盯著我，將門摔得震天響。

我不明白。

我曾經(jīng)那么可愛的兩個孩子，為何變成了這樣。

見我沉默。

爹娘出去問大夫我的情況，大夫說我的脈象平穩(wěn)，不用再呆在醫(yī)館，可以回家。

沒多久，母親便把我放在一個木制的小輪椅上。

可是上了馬車，撩開簾子我才發(fā)現(xiàn)。

這并非回家的方向。

我忍不住問道：“爹爹，女兒怎么覺著這不是回家的路？”

父親臉上微微一僵，隨后笑道。

“瀟瀟的記性還是如從前一樣好啊?！?/p>

繞了一大圈，最后還是回到了我們的家里。

原本我還不明白爹爹此舉何意。

結(jié)果在踏進家門的一瞬間。

我恍然大悟。

曾經(jīng)我們一家人一同栽培的盆景唯獨我栽的那一盆被端走了。

換上了另一盆更嬌俏艷麗的盆景。

我怔愣地看著那些盆景，忽然大步朝著沉香院走去。

推開我從前的院門。

果不其然。

楚灼灼鳩占鵲巢，已經(jīng)將我的沉香院占為己有了。

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看著院內(nèi)與曾經(jīng)截然不同的擺設(shè)。

還有正房內(nèi)正在給兒子講故事的楚灼灼。

嘲諷地笑出了聲。

這五年來，我兢兢業(yè)業(yè)完成系統(tǒng)發(fā)布的任務(wù)。

只為了回來與家人重逢。

可誰知道。

這個家里已經(jīng)沒有我的容身之處了。

“你一開始，是不是想把我送往別的宅子？”

我盯著曾經(jīng)最疼愛我的爹爹。

他卻面色尷尬地挪開了目光。

“爹這就給你收拾出來沉香院，這里永遠是你的家?！?/p>

他話音剛落，正房里的楚灼灼眼圈又紅了。

她沉默不語地起身，將自己的東西往外搬。

卻被兒子攔住了。

他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猛地朝我沖過來。

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他手邊有何物，便朝我身上扔何物。。

一邊砸一邊大喊。

“你回來了就欺負我娘親！你這個壞女人！”

“你滾！”

“你滾??！快離開我家！”

看著面前猙獰的小孩。

我徹底愣住了。

2.

所有人都被兒子的舉動嚇了一跳。

李疏同一把抓住他的手，擰眉怒斥。

“李流云！你要造反嗎！”

兒子淚流不止，執(zhí)拗地罵著我。

早早進入夢鄉(xiāng)的女兒也被吵醒，哇哇大哭起來。

楚灼灼抱著她，眼淚奪眶而出，哭得梨花帶雨。

“別吵了，都別吵了，都怪我，都是我的錯，我離開便是！”

說著，她起身就要往外走。

好好的家變得雞飛狗跳。

母親在此刻出了聲。

“都閉嘴！”

“灼灼，你哪里也不用去，這個院子你住著?！?/p>

我呼吸滯了滯，看向母親。

母親皺著眉看我。

“瀟瀟，我明日便讓人給你把冷華院收拾出來，今天先委屈你在客院吧?！?/p>

“都好生歇歇?！?/p>

聽著她的話，我想起來小時候我問過的話語。

“母親，沉香院不是府上最好的院子嘛嗎，為什么你跟爹爹不住，要留給瀟瀟呢？”

那時候的母親抱著我，笑容甜蜜。

“因為這個沉香院承載著我跟爹爹對你最好的祝愿呀，我們?yōu)t瀟，要永遠平安喜樂?！?/p>

想到這。

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流下。

我偏過頭擦了把臉，轉(zhuǎn)頭就走。

母親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回到客院以后，我再也支撐不住，埋在枕頭里哭出了聲。

忽然。

一個溫暖的懷抱裹住了我。

李疏同輕輕在我額頭上留下了一吻。

他揉了揉我的頭，嘆了口氣。

“夫人，倘若明日眼睛哭腫了，可就不好看了?！?/p>

“為夫先陪著你在這客院住段時間?！?/p>

說著，便有下人將他的行李擺放了進來。

我淚眼朦朧地看著他。

他朝著我勾起嘴角。

不知哭了多久，他的錦衣已經(jīng)盡數(shù)被我的淚水浸透。

我心下有愧，揉了揉眼睛。

“夫君去沐浴梳洗一下吧?！?/p>

李疏同又緊緊抱了我一下，快步走進了浴房。

我原本以為他會很快回來。

可是這次，我等著等著便覺困倦。

直到進入夢鄉(xiāng)，也沒看見李疏同出來。

我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

是被李疏同的關(guān)門聲吵醒的。

我睜開眼，瞥見了玉枕下只露出一角的信箋。

信封是我最討厭的桃粉色，李疏同是知道的。

他曾說過，我喜歡什么顏色，他便喜歡什么顏色。

我的衣裙和被面，全都是青色。

出于好奇，我將信箋抽了出來。

娟秀的簪花小楷，落款寫著楚灼灼的名字：“今日午時，沉香院見?！?/p>

我心跳漏了一拍，捧起信箋，反反復(fù)復(fù)看了多遍。

再往下翻去，信箋的下面還放著楚灼灼最喜歡戴的碧玉簪。

我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下來。

枕下還藏有一個木盒，里面全是信件，我胡亂地翻著，落款全都是楚灼灼。

原來他們早就茍且在一起了。

我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半晌后，我起身。

來到了楚灼灼的沉香院。

浴房里水聲淙淙，熱氣氤氳。

門沒有關(guān)嚴(yán)。

隔著一道屏風(fēng)，我看見他們嬉笑正酣。

楚灼灼摟著李疏同的脖頸，笑容嬌俏，主動附上了一個吻。

而李疏同。

摟住了她的的腰，回饋以更熱情的吻。

3.

我就這樣躲在那里眼睜睜看著這一幕。

直到渾身無力，跌倒在地。

小廚房那邊傳來一陣細碎的動靜，我轉(zhuǎn)頭看去。

只見七歲的女兒踩在小木凳上，笨拙地在鍋里攪動著。

我怕她受傷，便走了過去。

她自言自語道。

“娘親不喜歡香菜，不喜歡蔥......”

她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將鍋端下來，看得我心里一片柔軟。

然而她在轉(zhuǎn)身看到我時變了臉色。

“怎么是你這個壞女人！”

聞言。

我忽然反應(yīng)過來，她剛才叫的娘親，指的是楚灼灼。

我嘴唇有些抖。

“靜嫻，我是你娘親，你怎么能......”

“你不是我娘親！”

女兒大聲反駁，呵斥道。

她一把推開我，端著剛做好的熱湯走向了正房。

我被她推得一踉蹌，脊背撞在了櫥柜的邊角，疼得鉆心。

我跟了過來，楚灼灼與李疏同已經(jīng)穿戴整齊回到了正房。

女兒笨拙地吹著湯，將勺子送到楚灼灼嘴邊。

楚灼灼笑著夸她，李疏同將她抱進懷里，笑著調(diào)侃。

“我們靜嫻比哥哥還會疼娘親?！?/p>

我站在門外，看著這礙眼的一幕。

他們其樂融融，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

我眼眶酸澀，轉(zhuǎn)身離開了。

次日一早，我被李疏同叫醒。

他依舊記得每日清晨在我額間留下一吻。

我卻偏頭避開了。

他愣了愣，隨即牽著我的手將我?guī)У搅苏翰妥馈?/p>

然而桌子上沒了我的位置。

楚灼灼坐在我原本的位置上，笑瞇瞇看著我。

李疏同愣了一會兒，又按著我的肩膀?qū)⑽肄粼谒淖簧稀?/p>

“這......”

下人在旁邊小心翼翼道。

“奴婢還沒備好瀟瀟小姐的飯......”

聞言，大家都愣住了。

母親疑惑問道:“灼灼沒告知你嗎？”

楚灼灼“哎呀”一聲。

“我昨夜有些失眠，今早又睡到日頭曬屁股，忘了同下人們講了......”

“不如便讓瀟瀟吃我的......”

婆婆摁住她的手。

“你坐下便好?！?/p>

爹爹也不贊同。

“你原本就清瘦，要好好吃飯才行?！?/p>

我仿佛一個局外人，看著他們一家人甜甜蜜蜜和和美美的樣子，垂在身側(cè)的手悄然攥緊。

母親嘆了口氣，示意下人再去做些，才拉著我的手說起接風(fēng)宴的事情。

“你怪病初愈，我們打算給你辦個接風(fēng)宴，待會讓疏同帶你去試試衣裙?！?/p>

我不動聲色地抽開手。

點了點頭。

我深深地看著母親的臉，開始想。

我真的，還要留下來嗎？

4.

接風(fēng)宴上，爹爹帶著楚灼灼同各位叔伯打招呼。

我正想走過去，卻被攔住了。

母親朝我使眼色。

“你爹那是在介紹灼灼成為楚家繼承人呢，你便不要過去了，往后讓她帶著楚家平步青云，到時候你也沾光?！?/p>

我怔住，下意識問出聲。

“從前母親不是說讓我......”

“那是從前了?！?/p>

母親握著我的手，生怕我鬧一樣:“瀟瀟聽話?！?/p>

我渾渾噩噩地被她帶到角落。

直到一抹身影將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是李疏同。

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我不再飲酒的他此刻笑著替楚灼灼擋了一杯又一杯酒。

他腸胃不好，飲酒必胃痛。

曾經(jīng)他因為飲酒傷了胃進了醫(yī)館，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便答應(yīng)我，以后不再飲酒，甚至還為此被他的友人嘲笑過懼內(nèi)。

我看著他一杯接一杯下肚。

沒過多久就捂著腹部，臉色蒼白了起來。

顧不上其他，我沖過去，一把架住他的胳膊。

“夫君答應(yīng)我不再飲酒，難道忘了不成！”

他看著我擔(dān)憂的臉，眼里閃過愧疚與感動。

“對不起，瀟瀟，我......”

“先別說了?！?/p>

我深吸一口氣，顧不得與他人知會一聲就將他帶離了宴席。

到醫(yī)館時。

他已經(jīng)昏迷過去了。

大夫為他號脈開了方子，我剛想拿著方子去抓藥，卻被李疏同抓住了手腕。

“別走......”

聽見他的話，我不禁失笑。

我低頭安撫著他，卻猝不及防聽他叫出了楚灼灼的名字。

“別走，灼灼?！?/p>

那一瞬間，我如遭雷劈。

愣在了原地。

心臟像是被什么給攥緊了。

我掰開了他的手，付了銀子后便上了回府的馬車。

“灼灼既然已經(jīng)有孕，肯定得生下來！”

院門虛掩，我剛想推門進去，就聽見院內(nèi)傳來了婆婆的聲音。

“不如讓疏同跟瀟瀟和離，娶灼灼為妻吧?！?/p>

“實在不行，便讓瀟瀟做妾，畢竟多年的感情，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斷掉的?！?/p>

婆婆一邊說著，一邊與爹爹和母親商量。

母親嘆了口氣。

“也是，瀟瀟做了妾，也還能在疏同身邊服侍，再不濟，還有我和她爹爹。但是灼灼一個人無依無靠，嫁給疏同為妻，我們都能放心?！?/p>

聽到這里，我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門內(nèi)的他們?nèi)詢烧Z決定了我的歸屬。

我愣在原地，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楚瀟瀟，你醒來又有何用？”

我回過頭。

看見楚灼灼挑釁地看著我。

“不還是被我取而代之了？”

我強撐著，反駁了一句。

“宛宛類卿。你以為偷來的幸福，又能維持幾時？”

這句話仿佛刺到了楚灼灼的痛處。

她臉色一變，同樣毫不客氣地放狠話。

“最后的幸福定然是只屬于我，我們不妨走著瞧?！?/p>

說著。

她拉著我的手猛地一推。

隨著一聲慘叫響起。

她徑直倒了下去。

腿間有鮮血滲出。

院內(nèi)的交談聲停了。

三個人推門而出，見到的就是楚灼灼這一副慘樣。

“啪”一記巴掌被爹爹狠狠甩到了我的臉上。

我被婆婆一推，一屁股跌坐在地。

爹爹指著我。

“楚瀟瀟，你都做了什么！”

我張了張嘴，正欲解釋。

他們卻連半點機會都不給我。

母親也只留下一句。

“灼灼若是有半點閃失，你便給我滾出楚家！”

淚水充斥著我的眼眶。

我看著爹爹打橫抱起楚灼灼進了馬車。

婆婆跟母親一個眼神也沒分給我。

我的腦子里有根弦，徹底斷掉了。

不知坐在原地坐了多久，風(fēng)夾雜著雨劈頭蓋臉朝我吹過來。

我苦笑了聲。

“系統(tǒng)，我不想留在這里了?！?/p>

“我想回到那個攻略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