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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零蛋!”
這兩個字,從執(zhí)事張的喉嚨里爆出,尖銳刺耳,如熔化的鋼針,直直扎進青風峰每一個弟子的耳膜。
那股赤裸的嘲諷,那份尖酸的羞辱,無形之手左右開弓,狠狠抽打在青風峰每個人的臉上。
他就是要當眾羞辱!
他就是要所有人都看清,新晉元嬰又如何?
曾經的天才又如何?
在太華仙宗的鐵律面前,一個無法為宗門創(chuàng)造價值的山峰,就是廢物!
廢物,終究只能被踩在腳下!
姜澈那張憨厚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血氣上涌,一陣陣眩暈。
他覺得自己被扒光了衣服,扔在人來人往的集市中央,所有尊嚴、所有體面,都被那執(zhí)事張用腳狠狠碾進泥土。
粗糙的大手,死死攥著洗得發(fā)白的衣角,指節(jié)因過度用力而根根發(fā)白。
他死死低著頭,不敢去看執(zhí)事張輕蔑的臉,更不敢去看身后幾位外門師弟投來的目光。
他的聲音小得聽不清,帶著卑微的祈求。
“執(zhí)事張......這個月......師尊他老人家剛…剛突破,峰內......峰內事務繁忙,所以…所以才......”
“閉嘴!”執(zhí)事張一聲爆喝,粗暴打斷他軟弱無力的辯解。
他伸出一根手指,幾乎要戳到姜澈鼻梁上,唾沫星子橫飛。
“凌懷真人突破元嬰,那是天大的喜事!我們主峰上下,所有長老弟子,都為之慶賀!但一碼歸一碼!慶賀是情分,規(guī)矩是規(guī)矩!”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灰塵四起,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審判官宣讀罪狀。
“宗門規(guī)矩,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著!任何下轄山峰,若是連續(xù)三個月宗門貢獻度為零,就要立刻削減七成資源供給!這是鐵律!是祖師爺定下的規(guī)矩!下個月開始,你們青風峰每月能領到的份例,連外門掃地的雜役弟子都不如!這是規(guī)矩,你懂嗎?!”
“削減......七成資源?!”
這話一出,猶如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在那幾個剛剛因為凌懷真人突破,而對青風峰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的外門弟子心頭。
他們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煞白。修仙修的是什么?
修的就是資源!
丹藥、靈石、功法、符箓,哪一樣離得開宗門供給?
沒有了資源,還修個什么仙?
留在這座破敗的山峰上,跟活活等死有何區(qū)別?
一瞬間,他們看向大師兄姜澈的眼神,已經從最初的尊敬,轉變成了深深的懷疑,甚至一絲無法掩飾的失望和怨懟。
就在大殿另一頭的洞府內,剛剛從深層次修煉中初步穩(wěn)定魔功的秦玨,恰好將這番話一字不落地聽了進去。
他那雙剛剛恢復正常的幽黑眸子,瞬間被一抹濃郁的血色覆蓋。
他握著劍柄的手背上,青筋如同虬龍般根根暴起。
一股冰冷刺骨,混雜著尸山血海的恐怖殺氣,不受控制地從他體內彌漫開來,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執(zhí)事張和他那兩個跟班,修為不過筑基,如何能抵擋這股近乎實質的殺意?
他們只覺得后頸發(fā)涼,渾身汗毛倒豎,仿佛被一頭來自地獄的洪荒兇獸盯上,雙腿都開始不自覺地打顫。
與此同時,大殿后方,屬于凌懷真人的那間靜室里,一股同樣磅礴浩瀚的氣息也出現(xiàn)了劇烈波動,其中帶著一絲新晉元嬰真君被人踩在臉上挑釁的滔天怒意。
一時間,整個青風峰大殿,氣氛劍拔弩張,空氣凝固得仿佛要滴出水來。
一場血光之災,仿佛在下一秒就要爆發(fā)!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嬌小的身影,像一只受驚的小兔子,從側面房間里“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
正是云知微!
她臉上帶著一種恰到好處的驚慌,一把死死拉住了那只已經半拔出長劍,即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秦玨的手。她的力氣不大,但動作異常堅決。
緊接著,她又猛地轉頭,對著主座上方的空氣,也就是凌懷真人靜室的方向,用力地、焦急地搖了搖頭。那張小臉上寫滿了“師尊不要沖動”的懇求。
做完這一切,她才快步跑到執(zhí)事張面前,仰起一張?zhí)煺鏌o邪、人畜無害的小臉。那雙眼睛清澈得像一汪泉水,不含絲毫雜質,聲音更是甜得發(fā)膩,仿佛能從里面擠出糖水來。
“執(zhí)事張,你不要生氣嘛。我們青風峰不是故意不想做宗門貢獻的,只是......只是我們人手實在太少了呀?!彼斐黾毮鄣氖种福割^數(shù)給執(zhí)事張看,樣子憨態(tài)可掬?!澳憧矗臀掖髱熜忠粋€人,他又要打掃整座山峰,又要去后山開墾靈田,還要照顧我們幾個人的起居飲食,他一個人,真的忙不過來呀。”
隨即,她猛地一轉身,拉著姜澈那滿是厚繭的大手,用力地搖晃著,用一種近乎撒嬌的央求語氣,故意用很大的聲音說道,確保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大師兄!宗門不給資源了,我們以后是不是就要餓肚子了呀!這可怎么辦呀!”
“要不......要不你帶我,去后山那片沒人要的荒地上,種點東西吧?我......我聽人說,就算種些好看的花花草草,也能拿到山下的坊市里賣錢的!總比餓死強啊!”
種花?在靈氣稀薄得連雜草都長不好的荒地上種花?執(zhí)事張和他那兩個跟班,先是齊齊一愣,緊接著,他們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最荒謬的笑話,再也抑制不住,爆發(fā)出了一陣肆無忌憚的、驚天動地的狂笑聲。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我沒聽錯吧?你們青風峰,這是窮瘋了不成?要去種花了?哈哈哈哈!這是要改行當花農??!”執(zhí)事張笑得前俯后仰,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指著云知微,又指了指姜澈,臉上的輕蔑和嘲弄達到了頂點。
姜澈的一張臉,已經窘迫得快要滴出血來。他感覺自己這一輩子所有的臉面,都在今天,被這個新來的小師妹給一次性丟光了。他使勁地想要把自己的手從云知微手里抽出來,同時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從牙縫里把字擠出來的。
“小師妹......別......別胡鬧了......快回去......”
可云知微卻像一個完全不懂事的孩子,根本不理會他的窘迫和暗示,反而小臉一垮,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紅,說來就來的淚珠子,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滾滾而下。她哭喪著一張小臉,帶著濃重的鼻音,可憐巴巴地對著執(zhí)事張說:“執(zhí)事張,你就發(fā)發(fā)善心嘛。那片荒地反正空著也是空著,長滿了野草,你就行行好,做個順水人情,讓我們去種種看嘛......不然......不然我們真的要餓死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