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紙箱被大黃霸占，

它齜牙咧嘴，把我趕出了狗窩。

月光灑了下來，照亮了客廳，

我像個小偷一樣，站在臥室門口，偷偷看著媽媽給雪蓮講題。

她神情專注，那個模樣，就像我無數(shù)次夢到的一樣。

只可惜，這樣溫馨的場景不可能屬于我。

遇到難題，雪蓮算不出來，媽媽眉頭緊鎖，

我焦急的在門口比劃答案。

“別干擾我女兒學習。”

媽媽抽出衣架狠狠打在我的身上

我不理解。

捂著傷口小聲抽泣。

明明志愿者姐姐說我很聰明，

大人都喜歡聰明的小孩。

可為什么我給了答案，媽媽卻不喜歡我。

第二天天亮，不知道為什么，

媽媽一改對我的厭惡，

拿出雪蓮的舊裙子，還給我扎了漂亮的辮子。

她拉著我去了游樂園，

這里人好多，

她給我買了甜甜的棒棒冰，將我?guī)У揭粋€房間，

“你在這里等著，媽媽的朋友會來見你。”

我等了好久，直到手里只剩下的那半完全化成水，

一個麻袋套上了我的頭。

我是被警察叔叔救下來的，

他們說我遇到了人販子。

人販子指著媽媽，說買賣同罪，

媽媽臉色煞白，一言不發(fā)。

我明白了，是媽媽不想要我。

可是我不想讓媽媽走，于是我揚起微笑，扯了扯警察叔叔的衣角，

“叔叔，媽媽…是幫我…買吃的?！?/p>

肚子咕咕響，

叔叔蹲下身，揉了揉我的頭頂，把自己的晚飯遞給了我。

“好孩子，快吃。”

我從沒見過這么豐盛的食物，狼吞虎咽起來。

“孩子怎么不在上學？”

警察叔叔看著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媽媽聊天，

“她笨，不愛上?！?/p>

我手一頓，想跟媽媽證明我不笨，

轉(zhuǎn)念想起媽媽不喜歡聰明的孩子，

又住了嘴，嘿嘿傻笑起來。

“義務(wù)教育，不能免?！?/p>

離開局子前，我看見媽媽停了腳步，眼里蓄滿淚。

“你說，為什么死的不是他們，是我丈夫?！?/p>

“為什么我的丈夫斷香火，我還要養(yǎng)殺人兇手的孩子？”

叔叔拍了拍媽媽的肩，不忍心的嘆了口氣，

“她是無辜的，是你的孩子?！?/p>

“要是不想見到她，送全日制學校吧?！?/p>

我好奇為什么他那么關(guān)心我們，

后來才知道，

媽媽當年的案子，是叔叔處理的。

我入了學，被故意安排在了高中，和趙雪蓮?fù)昙墶?/p>

趙雪蓮十八歲了，卻因為多次輟學復(fù)讀。

成了學校的笑談。

可我到來后，他們的談話變成了我。

十年前的入室強奸案，整個鄉(xiāng)縣無人不知。

班上的同學用墨水弄臟我的課本，

在我的凳子上涂膠水。

班主任想勸，勸不住。

“她是強奸犯的孩子，有三個爸爸！”

“我們沒錯！趙小草連血液都是臟的，哪有資格嫌棄桌凳！”

同學們?nèi)珜⒆赖逝查_，恨不得離我十米遠。

寬大的教室，一下子變得擁擠。

“好了，你們要這么擠著上課就上！”

班主任用戒尺拍了拍桌子，

拿起課本開始上課。

四周空落落的，只是背后緊緊黏著的視線，讓我無法忽視。

下課鈴響了，一群人沖上來砸我，

“我媽說過，要除邪祟就得把它打趴下?！?/p>

“趙小草！我們是在幫你，你可別亂動！”

拳頭如雨點落下，砸在我的身上，

疼，但能接受，

只要能祛除血液里的罪惡。

晚上放學，我看見了小巷子里的趙雪蓮，

她穿著夸張，拿著塊磚頭，

把欺負我的同學揍了一頓。

“趙小草，跟我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