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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哪個......是你哥......”
周志強憋得口齒不清,他被摁在小桌板上,掙扎中,人又從這上邊摔下來。
“孫遠方!他在哪兒?”
“他就在青云市......五丈村......”
“還有呢?”
“賣他的人叫陳雙喜,后面又給孫遠方重新去了一個名字,叫陳海!”
“陳海!哪個陳海!”
“就是新聞里報道的那個......”
“什么!”
跛腿松開掐住周志強喉嚨的手,接著又拽住他的頭發(fā),強迫他把臉貼在墻面的鏡子上。
“為什么,你們長得這么像?”
鏡子里的周志強,鼻子上也少了塊肉,整個人黑黝黝的,唯一的區(qū)別就是,他比陳海少了一只左耳朵。
“天底下長得像得人多了去,就因為那孩子太像我,我才記住了他?!?/p>
周志強看著鏡中的自己,已經(jīng)好多年,沒有仔細看過這張臉了。
他以前當(dāng)過人販子,拐過賣過的小孩不少。
后來同伴被抓,他僥幸逃跑,被嚇破了膽,就徹底金盆洗手不沾那行了。
可一雙占滿過鮮血的雙手,又豈是金盆里一瓢水能洗干凈的。
“那孩子還有個弟弟,都是我從別的地方拐來的,我先把弟弟過手給了同行,當(dāng)時弟弟想跑來著,我抓他,他咬掉了我一只耳朵。”
跛腿的手勁非常大,周志強常年酗酒,身體都被酒精蛀空了,一點力氣都沒有。
眼下自己被仇家找上門,有沒有活路尚且不知道。
在懸殊的武力下,周志強也沒在掩藏什么。
“三十多年前,咬掉你耳朵的那個小孩回來了,我現(xiàn)在要的是你的命?!?/p>
兩張臉前后出現(xiàn)在鏡子里,跛腿手上愕然多出來一把刀。
“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早就沒在道上混了!”
“你沒有知道的必要。”
“是不是K先生,只有他知道我在這,你跟你哥是我們倆一塊拐的,他現(xiàn)在還在做這個生意,只不過把黑的洗成白的了。”
周志強腿虛脫了,站不住,全靠跛腿用膀子的力氣把他釘在墻上。
“你害了那么多人,死不足惜。”
“我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就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p>
這是周志強留在這世上的最后一句話,說完脖子就被抹了。
頸動脈斷裂的血壓,跟水泵一樣把血漿滋到天花板上,也濺了跛腿一臉。
血花在空中跳舞的瞬間,卷閘門被一股外力高高抬起。
一個穿套裝裙的姑娘悄然出現(xiàn)。
姑娘看見血后,整個人都呆滯了。
她看著倒在血泊里的人,大喊了一聲爸爸。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一雙高度充血的眼睛,以及一具在地上抽搐的身體。
跛腿默默回過頭,姑娘看清了他的臉,后怕中,后者連傘都沒撿,便尖叫著沖進大雨中。
連著一整晚的強降雨,把市區(qū)的下水道堵得一塌糊涂。
路面上的積水沒過了腳脖子,隨便一輛車駛過,都會帶出一道壯觀的水浪。
早上八點,暴雨轉(zhuǎn)為陣雨,烏云擋住太陽,宣誓著主權(quán)。
在一間隱秘的密室中蘇醒,她被綁在一架輪椅上,捆住四肢的不是繩子,而是鐵環(huán)。
此外,眼睛也被蒙住了。
她試著發(fā)出聲音,隔了很久,才聽到皮鞋下樓梯的響動。
當(dāng)那個生意近在眼前時,蒙住眼睛的黑布也被一根拐杖取下。
“康老板!是你!”
狄鶯是認識對方的,她努力保持著震驚,想看看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狄姑娘還記得我,是我康某人的榮幸。”
說話的人鬢角已經(jīng)長出了老年斑,聲音也是沙啞的。
“上次的事沒談成,也用不著這樣處理問題吧?!?/p>
早在半年前,狄鶯就見過這個康老板。
對方想買下殯儀館所在的那座山,想讓狄鶯把生意搬到別出去,推翻的房屋他以比市場價多一倍的數(shù)額賠償。
但錢對于狄鶯來說,不是最重要的,房子是父母的遺產(chǎn),如今父母遇害身故,父親留下的殯儀館是她心里的念想,自然不能搬也不能拆。
“我這個人喜歡改變注意,機會已經(jīng)給過你了,是你沒抓住,怨不得我?!?/p>
康老板轉(zhuǎn)了轉(zhuǎn)扳指,邊說還邊抬起手,輕撫狄鶯的頭發(fā)。
“你想怎么樣?”
“放心,我不會殺你,你只要留在這里,當(dāng)任我擺弄的玩偶,識相點聽話,日子才不會太難過。”
狄鶯的外貌條件的確上乘,康老板起了賊心思,那雙手摸完頭發(fā),又移動到她臉上。
“年輕真好啊,明年給我生個兒子,看看你的基因能不能讓我返老還童?!?/p>
“拿開你的臟手,你敢動我一下試試。”
“你的確和那些往上貼的女人不一樣,咳咳.......咳咳......”
話說到一半,康老板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狄鶯注意到,他用來捂住口鼻的手帕上,還有淡淡的血漬。
估計是得了什么大病,求醫(yī)不成改相信外國基因那套了。
身體有些不適,康老板終止了談話,拄著拐杖默默離開了這個房間。
黑暗的對面的天日,陣雨暫時歇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帶著哭腔沖進市分局大廳。
“宋警官,我爸爸......他被人殺了......”
哭喊的人,是昨晚來幫陳海正名的周雨。
隔著一扇門,宋猛和狄清明都在辦公室。
一聽又出了人命,宋猛立馬帶人趕去現(xiàn)場。
到那時,小賣部的卷閘門已經(jīng)關(guān)了。
重新打開,屋里關(guān)了一房間的腥味。
周雨的父親周志強倒在墻根的位置,脖子上的刀口外翻得厲害。
人咽氣了,頸動脈直接被割開,巨大的出血量讓他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再次踏入這扇門,周雨差點哭的背過氣去。
“你說你看清兇手了,長什么樣子?”
痕跡進場取證,宋猛則拉著周雨在外面等候。
“穿著雨衣,右腳是跛的,走路的時候肩膀一高一低,還有,他的右眼看不見,上下眼皮黏在一起,左眼睛也是瞇著的,打不開......”
周雨口中的兇手,和劫走狄鶯的那個雨衣人,外形有相似之處。
同樣都身穿雨衣,同樣都是跛右腳,且走路高低肩。
“這之前你見過他嗎?”
小賣部里有打斗痕跡,道路監(jiān)控中,兇手的三輪是直奔這來的,應(yīng)該跟周志強認識,就算不認識,那也是專門來找他的。
“沒有,從來沒有,我爸雖然好酒,但也就是在家里或者店里喝,從來沒有出去鬧事,為什么會這樣!”
周雨哭得頭昏腦漲,一直強撐著精神氣才沒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