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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崔瑾剛踏出門檻一腳,忽然聽見這話,愣了愣,詫異回頭。
“清點(diǎn)庫房?”
“怎么?聽不懂?”
“好,我立馬去跟我娘說。”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簡直就是魔鬼。
崔瑾幾乎是以逃跑的姿態(tài)出的這處院子。
崔瑤光餓了。
崔子翁像是知曉了一般,讓下人準(zhǔn)備了早膳,親自送到了她所住的朝露院。
“你倒是還記得我喜好。”
這一桌子,都是她喜歡吃的。
“姑母的喜好,侄兒不敢忘。這個(gè)玉米粥,侄兒可是親自......”熬了三個(gè)時(shí)辰,好的,是府里的大廚熬的。
被崔瑤光瞥了一眼,崔子翁只能乖得像個(gè)鵪鶉。
“姑母,我聽說你把瑾兒掛在房梁一宿?”
“怎么?心疼了?”
崔子翁搖頭:“不,姑母做得對,是該好好管教一下了?!?/p>
崔瑾的性子,他作為祖父自然知曉,也都是家里長輩慣的,還有他一直以來的不作為。
如今姑母回來了,沒有怪罪于他,他能做到的就是不多加干預(yù),和對姑母的一切支持。
午后,陽光正好。
樹蔭下,崔瑤光躺在搖椅上小憩,崔子翁在一旁給她扇風(fēng)。
伯夫人聲勢浩蕩地來到朝露院。
“爹,這些是伯府庫房的賬冊,兒媳已經(jīng)清點(diǎn)完畢?!?/p>
伯夫人將一摞賬冊重重?cái)R在石桌上,桌角的青瓷茶盞被震得輕響,她立在一旁,眼底藏著沒壓下去的慍怒。
崔瑤光聲音懶懶散散:“都清完了?”
“自然清完了!”伯夫人咬著后槽牙,“府里的銀錢、綢緞、古玩玉器,一筆筆都記在上面,崔淼音,哦不,姑奶奶您瞧瞧,有沒有哪里對不上的?”
她刻意把“姑奶奶”三個(gè)字咬得極重,像是嚼著什么硌牙的東西。
昨夜崔瑾被掛了半宿的事她早已知曉,偏崔子翁把話堵死了,只讓她照崔瑤光的話,清點(diǎn)庫房,此刻見著正主,哪還壓得住火氣。
“為何賬冊這般少?”
“這還少?這可是伯府三年以來的賬冊?!?/p>
她可是費(fèi)了很大的勁,才清點(diǎn)完畢的。
崔瑤光沒說話,拿起其中一本賬冊翻了幾頁。
“這上面賬,不對。為何銀錢會這么少?還有庫房里一整箱的南海夜明珠去了哪里?”
“去年冬日光是送禮,就送出了八車的禮?送哪了?”
伯夫人聽她這么一說,眼神閃爍,心虛了幾分。
她本以為崔淼音就是個(gè)養(yǎng)在莊子上,什么都不懂的鄉(xiāng)下丫頭,以為她看不懂賬冊,可沒想到,她非但看得懂,還指出賬冊上面的問題。
“這......這......”
她是要說伯爺拿了庫房里的東西去賭?還是說,她偷偷拿去接濟(jì)了娘家?
伯夫人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口,崔瑤光也懶得跟她扯,直接要了庫房的鑰匙。
伯夫人不想給,畢竟她都掌管伯府多年了,讓她交出庫房鑰匙,就是等于交出府里的中饋。
“拿出來!”崔子翁直接上手搶,然后笑嘻嘻地交給崔瑤光。
“姑母,您拿著。”
崔瑤光收了庫房鑰匙,看向伯夫人:“以往我不管你是如何管理的,今后這府里的一切,都不用你來操心,你好好做你的伯夫人,崔氏便能容得下你?!?/p>
伯夫人臉色煞白,捏著帕子的手都在抖。
被搶走管家權(quán)利,簡直是在剜她的心,可舍不得又能怎么樣?
崔子翁鐵了心要護(hù)著崔淼音。
她實(shí)在是想不明白,到底哪一步出了差池,崔淼音一個(gè)庶出,怎么一回來就讓伯府翻了天?
不行!
她得讓人把伯爺找回來。
伯爺是這賤人的父親,她總能收斂一些的。
崔明軒渾然不知伯府里已經(jīng)天翻地覆,他還在賭坊里玩得不亦說乎時(shí),被小廝拉回了府。
對此,崔明軒十分不爽。
伯夫人見他這副混樣,也來了氣,指著他鼻子大罵,“你就知道賭,家里的事,你是一點(diǎn)也不想管?你知不知道,庫房的鑰匙都被人搶走了,我看你往后還能不能拿得出銀錢去賭?!?/p>
崔明軒眼一瞪,“誰那么大的膽子,敢動老子的庫房?”
“還能有誰?”伯夫人咬著牙,道:“還不是那個(gè)崔淼音,她一回來,就把伯府翻了天?,F(xiàn)在,你爹對她言聽計(jì)從,還有我們的瑾兒被她打了個(gè)半死。”
“崔淼音?”那不是被他送到莊子上任其自生自滅的丫頭嗎?
一個(gè)鄉(xiāng)下來的丫頭,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
“伯爺,你可不能小瞧了這丫頭,你厲害得很呢!”
崔明軒冷哼一聲,不以為然。
“她是我閨女,我是她爹,我還能怕了她不成?”
“你等著,我這就去把庫房鑰匙要回來。”
說著,崔明軒轉(zhuǎn)身就要走。
“她現(xiàn)在住在朝露院?!?/p>
聽到這話,崔明軒腳下踉蹌,差點(diǎn)摔倒。
朝露院?
這可是他爹一直讓人打掃,卻不讓人入住的院子。他這些年混慣了,不管他如何敗家,他爹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就是不許他糟蹋朝露院的一草一木。
就連他寶貝嫡女想要那處院子,都被崔子翁給打了回去。
崔淼音不過是個(gè)庶女,有什么資格住進(jìn)去?他爹怕不是糊涂了?
肯定是了,他爹都七老八十了,容易被哄騙。
不行!他再怎么說也是這丫頭的親生父親,哪里能允許一個(gè)丫頭片子踩在他頭上來的?
結(jié)果到了朝露院的院門,他又猶豫了。
要不......算了?
不行,來都來了,他不能慫。
崔明軒又想了想,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踏進(jìn)了朝露院。
結(jié)果,他才剛進(jìn)入院子,一道劍鋒刺在了他的眼前。
劍鋒貼著鼻尖停下,寒氣直往崔明軒骨子里鉆,他僵在原地,連呼吸都不敢重半分。
抬眼一看,崔瑤光就站在他面前,手里握著柄泛著冷光的長劍直逼他,眼神比劍刃還利。
崔明軒嚇得腿一軟,“孽女,我是你爹,你......你是要弒父不成?”
瘋了,她定是瘋了。
崔明軒被崔瑤光嚇出了一身冷汗,連滾帶爬地跑了。
他覺得,若他多待一會,崔瑤光真的會殺了他。
當(dāng)晚,他偷了伯夫人的首飾溜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