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和那個“刀片味”的男人吵架了。

我在儲藏間里，聽見外面有摔東西的聲音。

盤子，碗，杯子，摔得“噼里啪啦”響。

像過年放的鞭炮。

我還聽見姐姐在哭。

她的哭聲，不像我，憋在喉嚨里。

她的哭聲是尖尖的，像刀子在劃玻璃，聽得我心里發(fā)毛。

過了很久很久，外面終于安靜了。

我偷偷把門打開一條縫。

姐姐一個人坐在地上，身邊全是碎掉的瓷片。

她的手背上，有一道長長的口子，正在流血。

紅色的血，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像媽媽咳嗽時吐出的那些小花。

她身上的“雨水味”，變得好濃好濃。

我想起了媽媽。

媽媽說過，流血了，就要趕緊貼上“呼呼吹走疼痛”的魔法貼紙。

我趕緊跑回我的小角落，從媽媽留給我的小鐵盒里，翻出一張魔法創(chuàng)可貼。

那是我最后一張了。

上面畫著一只很可愛的小熊。

我學(xué)著媽媽的樣子，把兩邊的紙撕開。

然后躡手躡腳地走到姐姐身邊，蹲下來，想要把那只小熊，貼在她的傷口上。

我的手剛碰到她，她就觸電一樣地抖了一下。

“滾開！”

她像被燙到一樣，狠狠地打開了我的手。

創(chuàng)可貼飛了出去，掉在一片碎瓷片中間。

那只可愛的小熊，臉都臟了。

我有點難過。

這是最后一張了，弄臟了，就沒有了。

姐姐吼完，卻沒有再動。

她看著地上那張小熊創(chuàng)可貼，愣住了。

她的眼神，不再像冰塊，也不再像刀片。

里面有我看不懂的東西，像一團化不開的霧。

就在這時，門又被撞開了。

是那個“刀片味”的男人。

他回來了。

他喝了酒，滿身的酒氣，比刀片味還難聞。

他看到姐姐手上的血，又看到地上的我，突然笑了。

“怎么？你還指望這個傻子來救你？”

姐姐沒理他，只是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擋在了我的面前。

男人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沒了。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抓住姐姐的頭發(fā)，把她往墻上撞。

“你他媽還護著他？

一個野種！一個累贅！

韋?，我告訴你，這個傻子就是個禍害！

遲早會把你也拖死！”

姐姐不說話，只是咬著嘴唇。

男人好像更生氣了，他松開姐姐，眼睛在屋子里亂看。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廚房的刀架上。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那種光，像餓了很久的狼。

他慢慢地朝廚房走過去，嘴里惡狠狠地說：

“我早就跟你說了，這種麻煩，就該一次性解決掉?！?/p>

“我有個法子，”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拿起那把最長的、亮晃晃的刀，“讓他，還有你，都永遠(yuǎn)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