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媽媽也很愛我的。

她會叫我“心肝”，會把我抱在膝頭，給我讀童話書。

那時的我，是家里唯一的小公主。

只是在我五歲生日那天，吃了不干凈的東西，上吐下瀉，高燒不退。

爸爸連夜開車送我去醫(yī)院，路上，一輛失控的貨車迎面撞來。

他當場死亡。

懷著八個月身孕的媽媽聽到消息，動了胎氣，差點跟著爸爸一起死在手術(shù)臺上。

只有我毫發(fā)無損。

從那天起，媽媽看我的眼神，從疼愛變成了怨毒。

她罵我是索命鬼，克死了爸爸，還險些害死她和肚子里的妹妹。

她拿出記賬本，把家里為我花的每一筆錢，都清清楚楚地記了下來。

九年義務(wù)教育一結(jié)束，她就停了我的學業(yè)。

“滾出去打工，把我花在你身上的錢，十倍還回來?！?/p>

我第一份工作是在酒吧賣酒，上班第一晚，就被喝醉的客人當眾掀了裙子。

在我最無措的時候，媽媽出現(xiàn)了。

她脫下外套，緊緊裹住我，一言不發(fā)地帶我離開。

可一走出酒吧，她的巴掌就落了下來。

“不檢點！你穿那么暴露給誰看？”

那天晚上，我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

半夢半醒間，卻有一道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錯的不是你，是那些心思齷齪的壞人。”

每一次在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這道聲音就會出現(xiàn)，像一雙溫暖的手，把我從絕望的泥潭里拉出來。

下一秒，一盆冰冷的涼水兜頭澆下。

我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

媽媽站在我面前，手里還拎著空盆。

“裝什么吐血？害得妹妹的宴會不歡而散，你滿意了？”

妹妹陳瑤一腳踢在我小腿上，臉上滿是不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偷了我的紅墨水，故意裝病嚇唬人！”

媽媽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語氣冰冷。

“你妹妹過幾天就要交補習班的費用了。別躺在地上浪費時間，趕緊起來去賺錢?！?/p>

我沉默地從地上爬起來，身體不知道因為太虛弱，還是太冷了，又還是其他的原因止不住地發(fā)抖。

我踉蹌地拿起了外賣頭盔，走出家門，順手打開了手機記賬本。

五歲前，媽媽為我花了四十九萬。

五歲后，她為我花了一萬。

十倍償還，總計五百萬。

而此刻，賬本的最下方，紅色的負債數(shù)字，只剩下348.25元。

是不到一百單外賣的錢。

我戴上頭盔，跨上電瓶車。

死前我應(yīng)該能還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