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和寒冷幾乎要將許黎霧吞噬。

她好像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回到了紀止淵還很愛她的時候。

高三時，為了看她的鋼琴比賽，紀止淵連期末考都棄了，拿了零分他卻說：“一切都沒有我的黎霧重要。”

大學時，她剛考了駕照，不熟悉開車，紀止淵手把手教她，溫柔又耐心。

結婚后，知道她畏寒，輸液時，紀止淵會準備一個熱水袋放她手腕下。

“我要一輩子嬌養(yǎng)老婆?！?/p>

可是畫面一轉，她身邊的人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紀止淵紅著雙眸，憤怒逼自己抽血的畫面。

許黎霧徹底從夢中驚醒，額頭上滿是汗水，后背也被打濕。

“許小姐，你的孩子保住了?！贬t(yī)生嘆口氣，“但母體失血過多，孩子的發(fā)育會嚴重受損，出生后大概率是畸形，就算活下來也可能早夭......”

許黎霧呆呆的摸著肚子，仿佛被抽走了靈魂，眼睛酸脹卻一滴淚都流不出。

原來心痛到極致是哭不出來的。

不知醫(yī)生叫了多少聲，許黎霧才回過神。

“我沒事?！彼撊醯膯枺骸凹o止淵來過嗎？”

醫(yī)生猶豫了一下，搖搖頭：“沒有?！?/p>

許黎霧扯唇苦笑。

“孩子的事別讓紀止淵知道。”

“不讓我知道什么？”紀止淵蹙眉走來。

許黎霧閉上眼，沒有說話。

“你需要去給黎黎道歉。”

紀止淵強行把她拖到葉黎黎面前。

葉黎黎假意勸道：“哥哥，姐姐不愿意就算了，你別逼她......”

“不行！她必須給我道歉！”

紀止淵絲毫不關心她和孩子的狀況，只一味的逼她道歉，許黎霧頭暈的厲害，努力扯出一抹蒼白的笑容。

“我要是不道歉，你是不是又要罰我喝活血藥？”

紀止淵瞳孔驟縮。

她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之前的事，她知道了？

不可能，自己辦得很隱秘。

“許黎霧！”紀止淵聲音冷硬，“先是潑咖啡燙傷她，再是扇她巴掌，現(xiàn)在又要開車撞死她，你不該為你的行為道歉嗎？”

“我的行為？”許黎霧突然笑出聲，笑聲嘶啞得像哭，“咖啡廳、醫(yī)院病房、停車場、我的車里都有監(jiān)控，你去查一查不就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去看看，究竟是我欺負她，還是她陷害我？”

燈光下，許黎霧沒有血色的臉更加慘白，那雙靈動的眼眸滿是死寂，淚水蓄滿眼眶，卻倔強的不肯落下。

紀止淵怔愣，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許黎霧趁機推開他，扶著墻，一步一步挪向走廊。

身體搖搖欲墜，步伐卻異常堅定。

望著她的背影，一股莫名的不安涌上紀止淵心頭。

他下意識抬腳想追上去，葉黎黎突然捂住心口大哭，“哥哥，我好難受，快救救我......”

紀止淵立刻回身，抱起葉黎黎沖出去，“醫(yī)生！快救人！”

許黎霧關上門，所有的喧囂隔絕在外。

她摘下婚戒扔進垃圾桶，內心格外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