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決定拔掉那顆折磨了我兩年的智齒，牙醫(yī)老公卻讓實習生拿我練手。

結(jié)果實習生操作失誤，拔錯了好牙。

她怕被發(fā)現(xiàn)，強行把那顆斷牙塞回我的牙齦。

麻醉消退后，我疼得以頭搶地，老公卻罵我矯情，不肯給我開止疼藥。

我被劇痛折磨得神思恍惚，最終從八樓一躍而下。

失重踩空的瞬間，我猛地驚醒。

下一秒，一只手探過來掐住我的下頜，掰開我的嘴。

“牙又疼了？明天我?guī)湍惆蜒腊瘟?.....”

1

“不！”

我捂著狂跳的心臟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也許夢里的疼痛感太過真實，我第一次覺得趙逸盛這張臉有些駭人。

我下意識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手。

“沒事，不是牙疼，我就是做了個噩夢?！?/p>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竟看見趙逸盛眼底閃過一絲失望。

我躺回了被窩，瞪大雙眼望著虛空發(fā)呆，腦海里卻不斷回想起夢里趙逸盛冷漠的眼神。

還有最后從高樓一躍而下失重感。

我捂著微微抽搐的左臉，心中愈發(fā)不安。

這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寂靜的夜里，趙逸盛平穩(wěn)的呼吸聲都顯得格外刺耳。

牙齦隨著我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地抽痛，我正要坐起身找消炎藥。

忽然，趙逸盛的手機屏幕亮了。

鬼使神差地，我就著他熟睡的面容解鎖了手機。

深夜給他發(fā)消息的，正是我夢中那個實習生，顧曉曉。

她的頭像，和夢里我見到的那張臉一模一樣。

但除了她新發(fā)來的貓貓失眠的表情包之外，他們之間的聊天記錄一片空白。

這不對勁。

趙逸盛向來沒有刪聊天記錄的習慣。

我隨手翻了下，不管是我的、他媽的，同事朋友的，甚至是保險理財?shù)韧其N的，聊天記錄全都好好保留著。

越發(fā)顯得顧曉曉的特殊。

我點開了她的朋友圈，小女孩分享欲旺盛，毫不吝嗇地分享自己的生活，有美食、美景，還有美照。

我一張一張迅速劃過。

顧曉曉大部分的動態(tài)都能看到趙逸盛共友的點贊評論。

唯獨趙逸盛從來沒和她互動過。

但......

我點開這些圖片時，沒有半分需要加載的卡頓感。

我腦海中閃過四個大字。

欲蓋彌彰。

可我翻遍了他的手機相冊，也沒找到其他蛛絲馬跡。

付款記錄......好像也沒什么異常。

我想了想，又點開了顧曉曉的朋友圈。

正凝神翻找時，趙逸盛平穩(wěn)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我飛速把顧曉曉的消息設置為未讀，小心翼翼地把手機放回床頭，緊接著閉眼裝睡。

我剛閉上眼，趙逸盛就翻身起來上廁所了。

我屏息等待著。

可趙逸盛起夜后沒像往常一樣迅速入睡，反而倚在床頭玩起了手機。

我悄悄掀起眼皮。

趙逸盛的臉上籠罩著微弱的綠光。

他這是在和失眠的顧曉曉聊天嗎？

那場夢，可能就是第六感給我的預警。

抑或者，那不僅僅是夢......

我的思緒越發(fā)混亂，無數(shù)念頭在腦海中打架。

不知過了多久。

我渾渾噩噩再度入夢時，依稀還看見了趙逸盛正對著手機笑得肆意。

2

隔天，我毫無意外地起晚了。

我著急忙慌地做好早餐去喊女兒起床，卻發(fā)現(xiàn)房間里空蕩蕩的。

人呢？！

我掏出手機正要打電話，這才看見趙逸盛給我的留言。

“女兒喊牙疼，我上班順便帶她去診所看牙了，中午你再來接人?！?/p>

牙疼？

該不會......

我腦中警鈴大作，抄起鑰匙就往外跑。

等我匆匆趕到時，趙逸盛正拖著奮力掙扎的女兒往診療室里走。

“小暖的牙牙長蟲蟲了，拔掉以后就不會疼了，乖乖聽話......”

女兒的聲音都哭啞了，小小的臉上滿是淚痕。

“不要拔牙，爸爸壞，暖暖不要拔牙！”

我上前一把打開趙逸盛的手，把小暖護在懷里。

“媽媽！嗚嗚媽媽救我......”

我大聲斥道：

“趙逸盛你瘋了！小暖才四歲，拔什么牙！”

趙逸盛一怔，擰著眉頭小聲給我解釋。

“我不是跟你說了嘛，小暖牙疼，檢查后我發(fā)現(xiàn)她有一顆嚴重的齲齒，得拔......”

“拔什么拔！

“就算蛀牙也應該先補牙或者根管治療！小暖換牙期還沒到呢，你那么著急干嘛？過早拔掉乳牙的后果有多嚴重，你作為牙醫(yī)還能不清楚嗎？！”

我沒有刻意控制音量。

不少人被這邊的爭執(zhí)吸引，漸漸圍了過來。

趙逸盛向來好面子，見狀狠狠瞪了我一眼。

“你是牙醫(yī)還是我是牙醫(yī)？我說該拔就要拔！”

說著，他又壓下怒火，瞇眼笑著摸上女兒的小腦袋，放柔聲線小聲哄著。

“小暖不是一直想去迪士尼嗎，只要你乖乖拔牙，爸爸周末就帶你去迪士尼，好不好？”

女兒嚇得直搖頭，使勁把臉埋進我懷里。

我拍開趙逸盛的手：“讓開，你嚇到她了！”

爭執(zhí)間，我瞥見一旁的診療室里，有一個眼熟的身影正悄摸探頭張望。

是顧曉曉。

我動作一頓，下意識指著她問出了聲：

“趙逸盛，你這么著急，是想拿女兒給你的小實習生練手嗎？”

3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我扯了扯嘴角，抱著小暖一步步逼近。

“難道不是嗎？她前頭剛發(fā)朋友圈上抱怨馬上就要畢業(yè)了，還沒有等到實踐實操的機會。

“你就急著關(guān)心我的牙，見我不肯拔牙你扭頭就把主意打到女兒身上，不顧后果非要拔她的乳牙，這不是想拿我們給你的小實習生練手是什么？！”

趙逸盛臉色一沉，斥道：

“閉嘴！什么你的我的，說得好像我們有一腿似的！我跟曉曉就是清清白白的師徒關(guān)系，別沒憑沒據(jù)的就擱這胡亂揣測！

“我只是關(guān)心你和女兒的牙齒健康！你再這么不可理喻別怪我......”

我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

“不可理喻的是你！你心里你存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周遭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趙逸盛漲紅了臉，大聲辯解：

“什么心思？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就是不想讓我的學生只是個紙上談兵的廢物，給她創(chuàng)造個實操機會怎么了？！

“要是所有人都不肯讓實習生上手，那實習生到死都只是一個實習生！總要歷練才能成長的不是嗎！

“蘇年，別人愚昧無知也就算了，你作為我的妻子，不應該理解我、支持我的嗎？！

“只是拔個牙而已，又不是要你怎么......”

我嗤笑。

“只是拔個牙而已？那你怎么不拿自己給她練手？”

趙逸盛氣急。

“我的牙好著呢！要是我的牙有毛病肯定第一個主動站出來給所有實習生練習實操，才不會像你那樣自私又無知！”

“欸，等等等等，不給實習生練手怎么就是自私無知了？”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圍觀的病人已經(jīng)七嘴八舌地反駁起來了。

“對啊，我來這是花了錢來治牙的，不是來給你們做小白鼠的！”

“就是就是，最惡心那種收了專家號的錢，扭頭就讓沒經(jīng)驗的實習生給我治的醫(yī)生了！貨不對板還不能讓人提意見了！”

“......”

“等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說你們，我說的是我的妻子，這是我們的家事......”

趙逸盛著急辯解，不料卻引起了更多人的不滿。

“她首先是一個獨立的個體，其次才是你的妻子！”

“就算是你的老婆，她也有自主選擇的權(quán)利、有拒絕的權(quán)利！”

“真以為領了結(jié)婚證就是拿了人家賣身契啊......”

一個又一個人站了出來，把我護在身后。

透過人群的縫隙，我對上了趙逸盛猩紅的眼。

4

群情激奮，最終還是保安和科室負責人出面才穩(wěn)定了局面，人群漸漸散去。

我扭頭就抱著女兒掛了林醫(yī)生的號。

果不其然。

一通檢查下來，女兒那顆齲齒只要補牙就行，壓根沒到需要拔牙的地步！

趙逸盛的臉黑了又紅，紅了又白。

倒是一直裝死的顧曉曉跳了出來。

“趙醫(yī)生可能就是心急了，一下子沒看清，自己的女兒嘛，關(guān)心則亂......”

我似笑非笑地望著趙逸盛的眼睛。

“我們的家事，什么時候輪到她一個外人插嘴了？”

顧曉曉咬著下唇，很是委屈的樣子。

“姐姐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們?yōu)榱宋页臣?.....”

“沒有別的意思，還發(fā)那么多僅趙逸盛可見的大尺度私房照，那你要是有什么意思，豈不是該直接滾到一張床上了？”

“蘇年！你胡說八道什么？！”

我點開手機，找到昨晚通過趙逸盛手機拍下的顧曉曉朋友圈照片。

“你發(fā)的每一條動態(tài)，基本上都有你們同事的點贊評論，唯獨這幾組私房照安安靜靜的，是沒人愛看？還是他們看不到？啊？”

趙逸盛當即慌了。

“你查我手機？別鬧了！快把手機放下！你曝光照片是侵犯人家隱私，別總跟小姑娘過不去！”

我笑出了聲：“隱私？她發(fā)到朋友圈不就是分享給人看的嗎？還是說，你也知道這是僅你可見的，你們之間......”

“夠了！”

趙逸盛氣急，上前就要搶我手機。

我索性高高舉起。

圍觀的人伸長了脖子張望，然后他們看顧曉曉的目光越發(fā)嫌惡。

顧曉曉一跺腳，捂著臉便哭著跑了出去。

一片混亂之際，科室負責人輕咳一聲。

“蘇女士，公共場所鬧事影響不好，介不介意換個地方再聊？”

“可以?！?/p>

我適時收起手機。

畢竟我手里沒有別的證據(jù)，一時半會兒的錘不死他們，我也沒想著鬧得魚死網(wǎng)破，是該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

我只是喝了一口負責人遞過來的水，手腳便一陣發(fā)軟。

很快，我便失去了意識，倒在地上。

再一睜眼，我竟躺在了診療躺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