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暮煙終究放不下辰辰，來到兒科病房外。

還未走近，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硖K晚寧的哭泣聲。

“我真的越想越怕，清越，我就辰辰這一個孩子......他要是出點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沈暮煙的腳步頓住，透過玻璃，她看見孟清越正輕拍著蘇晚寧的背。

然后，她聽見孟清越疼惜的語氣：“別瞎說！辰辰也是我的孩子，我絕不會讓他有事?！?/p>

蘇晚寧又帶著試探和委屈：“那…暮煙姐呢？她身體要是養(yǎng)好了，萬一…萬一她想和你再生一個自己的孩子呢？到時候我們的辰辰怎么辦？豈不是要孤零零地寄人籬下，看人眼色？”

門外的沈暮煙攥緊手心，呼吸停滯。

而下一秒，她聽見孟清越幾乎沒有猶豫地說：

“不會?！?/p>

“暮煙的身體不可能再承受生育?！?/p>

“而且，”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辰辰是我的第一個孩子，也會是最后一個?！?/p>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進(jìn)沈暮煙心臟。

她靠在冰冷的墻壁上，用手死死捂住嘴，眼淚如潮水決堤般落下。

她沒有想到......

她成為母親的權(quán)利，她未來或許僅存的一絲微末希望，就這樣被那個滿眼祈求她平安的丈夫輕描淡寫地、徹底地宣判了死刑。

心如死灰，不過如此。

之后，沈暮煙獨自辦理了出院手續(xù)，沒有通知任何人。

回到那座曾經(jīng)充滿歡聲笑語的家里時，她卻只覺得可笑至極。

她從儲藏室翻出那本厚重的相冊，一頁頁，從辰辰蹣跚學(xué)步，到他第一次騎小車，上幼兒園......

每一張照片旁都標(biāo)注著日期和趣事，全是她一筆一劃寫下的愛。

眼前漸漸模糊，淚水無聲滴落在照片上。

就在這時，門被推開。

孟清越帶著一絲匆忙和擔(dān)憂走進(jìn)來：“暮煙！早上我去醫(yī)院，護(hù)士說你已經(jīng)出院了，怎么不和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p>

沈暮煙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合上了相冊。

孟清越走進(jìn)，看到她手里的相冊，語氣放緩了些：“怎么突然翻起這個來了？”

沈暮煙卻裝作若無其事，抬起頭笑著說：

“清越，我們......再生一個孩子吧?！?/p>

她緊緊盯著他的眼睛，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仿佛用盡了最后一點勇氣。

“我問過醫(yī)生了，他說我這些年身體調(diào)養(yǎng)得不錯，只要小心些，生一個孩子…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她幾乎是懇求般地，拋出了這最后一絲期待。

孟清越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即立刻恢復(fù)如初，他伸手揉揉她的頭發(fā)：“說什么傻話呢？是不是這次車禍嚇到了？”

他伸手握住沈暮煙的手：“辰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虛驚一場。我跟你保證，以后絕不會再發(fā)生這種情況，我會好好保護(hù)他，保護(hù)好你們?！?/p>

“我們馬上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好好的?！?/p>

沈暮煙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像以前一樣？

沈暮煙眼底最后一點微弱的光徹底熄滅了。

她看著他一張一合的嘴，聽著那些體貼周到卻冰冷刺骨的話，清晰的聽見了自己心里一直緊繃的弦，“啪”的一聲，徹底斷了。

她無聲輕笑，在心里緩緩的，一字一句的對自己說。

不會了......

孟清越，我們，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