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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到了瓊林宴當天,溫賀宇遣了勞伯過來靜心庵接沈臨意。
坐在馬車上的勞伯還是與之前一樣,居高臨下的看著主仆二人,特別是在看到沈臨意居然真的穿上溫賀宇送來的那一堆土的掉渣的衣衫時,更是面帶不屑。
“誒誒,流云姑娘,奉我家大人之命,只是過來接沈小姐一人前往秦安樓,至于流云姑娘,就不必過去了。”
勞伯見流云想跟著上馬車,立馬阻止。
流云面帶不悅,氣憤道:“我家小姐孤身一人,我實在不能放心,何況瓊林宴又不是不允許帶上侍女,勞伯為何不許我去?”
勞伯煩躁的皺眉,想起溫賀宇的囑托。
這次溫賀宇帶沈臨意出門,目的除了想讓沈臨意看看京中的繁華,更是想讓沈臨意知曉自己的條件和出身到底有多么卑賤。
而且,瓊林宴之后,他家公子還準備了好東西要對沈臨意用,若帶侍女,又怎能凸顯沈臨意的卑微,還礙手礙腳的。
“要是帶你,那沈小姐也不必去了”,勞伯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一副不容商量的語氣。
僵持了片刻之后,勞伯便看見帶著面紗的沈臨意揮了揮手,流云這才不甘心的后退了一步。
見沈臨意自己一人老老實實的上了馬車,勞伯勾起嘴角,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雖然之前沈臨意做出一副忠貞堅定的模樣,拒絕入府作妾,但在勞伯心里,這一切不過是沈臨意在耍脾氣,故意拿喬,現(xiàn)在他不過稍微威脅一下沈臨意,她便怕了。
如此容易拿捏,即便將來入府也絕不成氣候。
“駕!”
勞伯大喝一聲,騎馬車便飛奔離去。
幸好流云往后退了好幾步,濺起的飛沙才沒有迷了她的眼睛。
等馬車走遠之后,旁邊的樹林里,沈臨意走了出來,她穿著得體簡單的衣裙,頭戴一只珠花流蘇,一旁點綴著顫蝶簪子。
這整一套,都是柳靜嫻著人送來的,她身上的衣裙雖然簡單,并無太多繡花,卻有提花暗紋,是上京中如今最流行的款式,走在陽光底下,銀絲反射著光芒,搖曳身姿。
額頭上的這些簪子雖只有簡單的兩根,卻用料講究,做工精巧,雖不是華貴之戶,但前往赴宴也已經足夠了。
流云回到沈臨意身旁,用力的“呸”了一聲,滿臉的晦氣。
“什么玩意?給他幾分臉面,他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p>
“幸好小姐提前找了替身,我倒要看看,那溫公子還有什么后招!”
沈臨意看著遠去的馬車,嘴角含笑,慢慢帶上了面紗。
溫賀宇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但她偏偏不接招,若是什么事都順著溫賀宇來,那她未免也太過于被動了。
馬車上,穿上那些衣服,代替沈臨意的,是靜安寺里一位砍柴的大娘,她身量與沈臨意相似,帶上面紗再拿頭發(fā)一遮,加上勞伯又未仔細看清,一時還真沒有被分辨出來。
那大娘可不是好欺負的,知道沈臨意是被人帶去羞辱,加上沈臨意給了她兩錠銀子,她便歡歡喜喜的穿上衣裳替沈臨意去了。
為了避免溫賀宇事后倒打一耙,那大娘身上所穿衣物,皆是沈臨意托柳靜嫻重新采買,不過樣式相似罷了。
等勞伯的馬車走后小半個時辰,柳靜嫻派來的馬車才終于抵達,沈臨意帶著流云登上這頂馬車,出發(fā)前往瓊林宴。
瓊林宴她必然是要去的,只不過要換一種方式去。
此時,瓊林宴舉辦的秦安樓已經熱鬧非常,淮江邊的主街上來來往往都是華貴的馬車,馬車掀起陣陣香風,引得周遭的百姓紛紛抬頭。
他們艷羨的想象著馬車中坐著的是哪位達官貴人,但也只羨慕了一下,便低下頭認真做著自己手上的活計。
而沈臨意所在的灰篷馬車則在這些高大的馬車中顯得格格不入,但卻不引人注目。
溫賀宇身為金科探花郎,也是人群中矚目的人物,他長得好看,才學又好,自然是各家大人們想要籠絡的對象,若非出身寒門,只怕他的親事也是搶手。
不過他們聽聞,柳大人的女兒柳靜嫻已經看上了溫賀宇,因此,他們也十分有分寸的試探打聽著溫賀宇的婚事。
溫賀宇被眾人捧得飄飄然,雖然面上還保持著冷靜,可語氣中的雀躍已經掩飾不住。
正當他想進一步與吏部尚書家的公子拉近關系的時候,勞伯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無禮的四處張望,在看到溫賀宇時如同看到了救星。
“公子!公子!”
勞伯的嗓門沒有壓住,一路高喊跑到溫賀宇身邊,周遭的人被勞伯這一嗓門影響,紛紛不悅地看了過來。
吏部尚書家的公子一見到這種場景,原本對溫賀宇還算溫和的臉色立即垮了下來,敷衍的拱了拱手之后便甩袖離開。
溫賀宇被這樣一鬧,對勞伯也惱火了起來,但他忍著怒氣,揚著笑容對周圍的賓客致歉,這才拉著勞伯走到偏僻之處。
“你這是干什么,為何這般不講理數在人前大呼小叫,簡直失了體面”,溫賀宇沒有詢問勞伯為何如此慌張,直接劈頭蓋臉的訓斥了勞伯一頓。
勞伯有些委屈,但他因為歲數上來了,又跑動了一下,因此有些氣喘,只伸出手指指著門口的方向結結巴巴道:“出…出事了!沈小姐她…”
“她出丑了是不是?”
溫賀宇等不及老伯說完話,便自以為是的接上了。
“出丑就出丑了,這般慌張干什么?我不是教過你,沈小姐一旦出丑,你就對他人解釋說,她是我家下人的女兒,因對我家有恩被我認作義妹。”
“勞伯,你如今可是官員家的奴仆,不可再像在江南處那般放肆隨意。”
勞伯的氣還沒喘勻,依舊指著門口的方向:“不…不…她…在門口…”
見老伯依舊說不完整一句話,溫賀宇的耐心也已經耗盡了,他不耐的說了一句:“算了,我自己去瞧瞧吧?!?/p>
說完,溫賀宇便抬腳往外走去,勞伯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想要提醒溫賀宇,卻始終說不了一句完整的話,只能跟在溫賀宇身后往門口跑去。
去到門口之后,溫賀宇才明白為何勞伯這般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