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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傅斂神色不咸不淡,聲音冷沉:“她是阿年的未婚妻,還請您尊重他的選擇,小姑姑?!?/p>
傅書意和傅斂目光對視,眼底閃過一絲惱怒,但很快又被不屑所替代。
她冷哼道:“也不知道是從哪里找的狐貍精,也配攀上我們傅家的門面?也就是阿年走得早,不然我非得親自問問他不可。”
說完,便拂袖而去。
這場鬧劇結(jié)束,傅斂指一指前廳的靈堂,讓溫寶珠去給傅年燒紙。
她低垂著腦袋,往火盆里有一下沒一下的燒紙錢,全程溫順緘默。
傅家的人,無論是遠(yuǎn)近親戚,還是家仆傭人,無一不竊竊私語,議論溫寶珠的身份。
而她卻始終跪在那里。
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來了幾位穿著袈裟的僧人,來為傅年誦經(jīng)超度,直到儀式全部走完。
一直到傍晚,才開始進(jìn)行喪宴。
傅家人坐在同一張長桌上,大家按照尊長規(guī)矩圍坐下來,溫寶珠則是自覺坐到餐桌最角落、最偏遠(yuǎn)的位置。
沒人在意她,或者說,沒有必要在意她。
傅家家主,也就是傅斂傅年的父親傅祁山前幾年因病去世了,如今掌管傅家大權(quán)的責(zé)任在黎文舒的手里。
傅家內(nèi)部情況復(fù)雜,盤綜錯節(jié)的宗族關(guān)系導(dǎo)致的巨大利益,足以讓每個人都虎視眈眈。
可詭異的是,偏偏這么一群心懷鬼胎的人,卻也能夠微笑著和和氣氣,坐下來一起吃頓團(tuán)圓飯。
這頓飯吃到一半,坐在主位上的黎文舒緩慢放下筷子,目光緩緩落在溫寶珠的臉上,慈祥到:“寶珠,最近有沒有去醫(yī)院做檢查,孩子可還一切正常?”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溫寶珠更是下意識地抬頭,眼里藏不住的驚愕。
孩子?
她哪里來的孩子?
她克制著自己不去第一時間轉(zhuǎn)頭看傅斂,而是悄悄用余光去觀察男人沉沉的視線。
所有人的視線此刻都直直對準(zhǔn)溫寶珠,她感覺有無數(shù)道利劍刺在自己的身上。
她愣了好半天,才緩慢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醫(yī)生說,指標(biāo)一切順利,孩子很健康?!?/p>
她在撒謊。
話音剛落,傅斂的眉眼逐漸深沉下去,眼底說不出是什么樣的情緒。
而黎文舒則是微微一笑,十分滿意的對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的目光略過餐桌上每個傅家人的面孔,笑著舉起杯:“最近為了忙阿年的喪事,一直都沒來得及跟咱們自家人分享這一喜事?!?/p>
“從此,我們傅家有后了,阿年有后了!”
眾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慌慌忙忙也將復(fù)雜情緒壓下去,重新?lián)Q上喜悅的笑臉,將手邊的杯子舉起。
溫寶珠不太擅長撒謊,此刻心跳還砰砰作響。
傅家的傭人個個懂得察言觀色,原本沒有一個人愿意理睬溫寶珠,此刻又獻(xiàn)殷勤一樣的趕緊走上前來,將她杯中早就涼透的水,體貼地?fù)Q成了溫?zé)岬摹?/p>
接下來餐桌上的氛圍都格外輕松,大家好像打開了話匣子,開始聊最近發(fā)生的種種,營造出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和睦模樣。
只有傅書意一直緊緊盯著溫寶珠,那如毒蛇一樣的目光讓她覺得不自在,于是她一直都低著腦袋。
等晚餐結(jié)束后,黎文舒單獨(dú)把溫寶珠叫到了二樓的房間里。
還特地吩咐傭人守好,不要有任何人打擾。
進(jìn)去時,黎文舒正在梳妝臺前試首飾,綠翡玉鐲高高舉起,透過光看起來很純凈,應(yīng)該是玻璃種料子打造的,價格不菲。
黎文舒突然轉(zhuǎn)頭問溫寶珠:“漂亮嗎?”
溫寶珠說:“很漂亮,很適合夫人。”
黎文舒笑著搖搖頭,招呼她靠近點(diǎn),一臉的慈愛:“喜歡,就送你?!?/p>
說著,她拉起溫寶珠的手,拿玉鐲往她手上套。
溫寶珠的骨架很小,可那玉鐲的圈口更小,往手上推的時候,幾乎要將她的手骨擠碎。
“疼嗎?”黎文舒溫柔地問。
她聲音始終和緩,但手上力道未曾放松,沒有用任何輔助戴鐲的措施,溫寶珠疼得眼淚快要掉出來。
可她還是咬著牙,任憑針扎一樣的疼痛感一點(diǎn)點(diǎn)束緊。
由皮到骨的刺痛好似萬劍錐心,可溫寶珠愣是一個“疼”字也不敢說,甚至連頭都不敢搖動一下。
那不適合她圈口的昂貴玉鐲,就這么如同刮骨一般的,一寸寸一厘厘,生生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透潤玉鐲滑落到腕骨上的瞬間,這一場酷刑才終于結(jié)束。
溫寶珠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已經(jīng)被汗水全部打濕,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背和虎口上,此刻布滿了一大片紫紅淤青,看上去格外可怖猙獰。
溫寶珠聲音發(fā)顫,張口道謝:“......謝謝夫人。”
在豪門生存真有趣,明明剛被折磨得痛不欲生,此時卻還要感恩戴德說謝謝。
黎文舒滿意地笑,視線從她的手上移開,拍了拍手,“你是傅家的兒媳,給你就拿著?!?/p>
就算疼,也得拿著。
小懲結(jié)束以后,黎文舒這才開始步入正題。
“我聽姜姨說,你這邊還是沒動靜?”
“......是?!?/p>
“這可真讓人難辦。”黎文舒露出為難的神色,“今天我消息都放出去了,你肚中還是沒有崽,等月份大了,其他人要怎么看待你?”
黎文舒身份尊貴,自然不能和姜姨一樣直白,但話中意味是一樣的。
都是在諷刺她懷不上種,生不出崽。
溫寶珠垂下眼眸,唇瓣發(fā)緊:“夫人,我會繼續(xù)努力?!?/p>
黎文舒不動聲色的掃了她一眼,語氣顯露出不滿,“光說不做,我怎知你有沒有好好努力?姜姨同我說得很明白,你在床上每次都不配合,這樣什么時候能有崽?”
溫寶珠面上無光。
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甚至比剛才傅書意扇的那一巴掌還要疼。
之前還不知道,可現(xiàn)在她知道了:姜姨不僅教她受孕方式以及偏方,甚至還每晚聽她和傅斂的墻角,于是便知道她每次都很難進(jìn)入狀態(tài)。
這讓她有些恍惚,自己仿佛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個時時刻刻被人觀察著的生育機(jī)器。
很快,有下人敲門進(jìn)來,手里端著一碗剛盛出來的羹湯,里面的液體黑乎乎一片,彌散著一股濃濃的中藥味兒。
溫寶珠緊抿著唇。
“溫小姐,趁熱喝。”
下人端著碗送到溫寶珠面前,示意她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