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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禁足的日子并不難熬。
裴九思雖說禁了我的足,卻沒短我的吃穿。
每日三餐,精致得像我出嫁前在將軍府的日子。
但我知道,這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寧靜。
沈家這艘大船,已經(jīng)開始漏水了。
我不能坐以待斃。
我叫來我的貼身丫鬟聽雪。
“去,把府里的賬本都給我拿來?!?/p>
聽雪一臉為難:“小姐,姑爺說了,您在禁足,不能......”
“他只說不讓我出門,沒說不讓我看賬本。”
我板起臉,拿出嫡母教我的主母威嚴(yán)。
“我是這顧府明媒正娶的主母,看看賬本,理所應(yīng)當(dāng)?!?/p>
聽雪不敢再多言,很快便抱來了一大摞賬本。
我翻開賬本,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時我一心撲在賀昭身上,對府中事務(wù)不聞不問。
把管家大權(quán)都交給了裴九思的奶娘,李媽媽。
結(jié)果這刁奴聯(lián)合外人,貪墨府中大半財產(chǎn)。
等裴九思發(fā)現(xiàn)時,家里早已虧空得一塌糊涂。
這也成了政敵攻擊他的把柄之一,說他治家不嚴(yán),何以治國。
這一世,我絕不會讓這種事發(fā)生。
我熬了兩個通宵,終于從繁雜的賬目中,找到了李媽媽做假賬的證據(jù)。
她膽子極大,連我陪嫁過來的一座莊子,都敢偷偷轉(zhuǎn)賣。
我捏著那幾頁關(guān)鍵的賬目,心跳如鼓。
這是我重生的第一戰(zhàn),必須贏。
我讓聽雪去把李媽媽叫來。
那老貨一進(jìn)門,就拿捏著長輩的款,皮笑肉不笑地問安。
“夫人叫老奴來,有何吩咐?”
我將賬本摔在她面前。
“李媽媽,你跟在夫君身邊多年,勞苦功高。”
“只是我沒想到,你的胃口這么大,連我的陪嫁莊子都敢吞。”
李媽媽臉色一白,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夫人說笑了,老奴不懂您在說什么?!?/p>
“這賬本,一向是姑爺在過目,從未出過差錯?!?/p>
她仗著自己是裴九思的奶娘,篤定我不敢把她怎么樣。
“是嗎?”
我冷笑一聲。
“這么說,你是覺得夫君比我更信你?”
“我這就派人去請夫君回來,我們當(dāng)面對質(zhì)。”
“順便,再請京兆尹來評評理,看看這侵占主家財產(chǎn),該當(dāng)何罪!”
李媽媽的臉?biāo)查g血色盡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夫人饒命!老奴一時糊涂?。 ?/p>
正在此時,門口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
“吵什么?”
裴九思回來了。
他一身風(fēng)塵,眉宇間帶著疲憊。
目光落在跪地的李媽媽和我手中的賬本上,微微一頓。
李媽媽看到裴九思,像是看到了救星,連滾帶爬地?fù)溥^去。
“姑爺,您要為老奴做主啊!”
“老奴跟了您二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夫人她......她要將老奴送官?。 ?/p>
她哭得涕泗橫流,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若在上一世,我定會氣得跳腳,與她對罵,鬧得人盡皆知。
但現(xiàn)在,我只是靜靜地看著裴九思。
我知道,這個男人心思深沉,他只信證據(jù)。
裴九思沒有理會李媽媽的哭嚎,他走到我面前,拿起我手中的賬本。
他看得很快,原本平靜的臉上,漸漸覆上一層寒霜。
“李媽媽?!?/p>
他開口,聲音不大,卻讓李媽媽的哭聲戛然而止。
“你還有什么話說?”
李媽媽渾身一抖,癱軟在地。
裴九思沒再看她,只是對我道:“你想如何處置?”
我心中一動。
他這是在......把處置權(quán)交給我?
我看著這個男人,他明明才二十出頭,行事卻老練得像個久經(jīng)官場的老狐貍。
“按律法,當(dāng)杖責(zé)五十,送官查辦?!?/p>
我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
“但念在她曾照顧夫君的份上,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污了夫君的名聲。”
“把她貪的銀子和莊子都吐出來,再把她一家子,發(fā)賣出去,永不許回京?!?/p>
這已經(jīng)是法外開恩。
裴九思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第一次沒有了冰冷的審視。
而是多了一絲......贊許?
“就按夫人說的辦?!?/p>
他一錘定音。
李媽媽被拖下去的時候,我聽見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知微妹妹。”
是賀昭。
他怎么來了?
我心頭一緊,下意識地看向裴九思。
只見他眉頭微蹙,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