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什么東西？”

“我父親留給我的那塊暖玉平安扣?！?/p>

那是我唯一的念想，也是當(dāng)初我送他的定情信物。

玉是頂級的和田籽料，冬暖夏涼，最是養(yǎng)人。

他因勞累身體不好，時常畏寒，我便將此物贈予他，盼他一世平安。

沈淮序的眼神瞬間開始閃躲。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聲音含糊：“不過一塊玉佩，怎么突然想起來了？”

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還給我?！?/p>

“阿照，別鬧了?！彼畔戮票?，語氣已經(jīng)帶上了訓(xùn)斥的意味，“那玉佩......”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最終被我看得有些惱了，終于脫口而出。

“妗妗今日見了喜歡，我便送給她了！”

“她說戴著身上暖和，人也舒坦些?！?/p>

轟的一聲。

腦子里最后一根緊繃的弦，斷了。

我猛地站起身，椅子因我的動作而向后刮去，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柳玉陽！”沈淮序也站了起來，厲聲喝道，“你又發(fā)什么瘋！不過是塊死物，妗妗她......”

我沒聽他后面的話，轉(zhuǎn)身就往外沖。

清朗院。

我到的時候，顧妗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玉佩。

月光下，那熟悉的流光溢彩，刺得我眼睛生疼。

她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是我，非但不驚，反而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沈姐姐，這么晚了，來我這兒有事嗎？”

她故意將那枚平安扣舉到眼前，對著月光細(xì)細(xì)端詳，指尖愛不釋手地摩挲著。

“還給我?！蔽衣曇羲粏〉貌幌裨挕?/p>

顧妗嬌笑一聲，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

“姐姐說什么呢？這可是淮序送我的定情信物，怎么能是你的呢？”

“他說，這玉佩，見玉如見人，見證的是我們未來的情意呢?！?/p>

字字誅心。

我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朝那塊玉佩奪去！

顧妗像是早有預(yù)料，身子靈巧地一側(cè)，躲開了我的手。

而她握著玉佩的那只手，卻在空中劃過一道詭異的弧線。

然后，松開。

“啪——”

一聲清脆到極致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炸得我耳膜嗡嗡作響。

那塊曾被我視若性命的暖玉，就這么直直地摔在青石板上。

四分五裂。

我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我緩緩地，緩緩地蹲下身，伸出顫抖的手，想去撿拾那些碎片。

可那玉佩碎得太徹底了，像我的心，破爛不堪。

“沈姐姐，我這般伏低做小你還不滿意，非要搶走淮序送我的東西嗎？”顧妗抹著眼淚，整個人柔弱無骨地向后倒去。

恰好，倒在了一個堅實的懷抱里。

是追過來的沈淮序。

他甚至沒看地上發(fā)生了什么，第一時間扶住顧妗，滿眼緊張。

“妗妗，你沒事吧？”

顧妗在他懷里瑟瑟發(fā)抖，眼淚說來就來，指著我泣不成聲：“淮序......姐姐她......她不由分說非要來搶你送我的東西，害得我沒拿穩(wěn)......”

沈淮序這才低下頭，看到了地上那一堆狼藉的碎片，和我跪在碎片前失魂落魄的樣子。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看向我的眼神，沒有半分心疼。

“柳玉陽！不就是一塊破玉嗎！大不了我再給你尋十塊八塊更好的，值得你這樣大動干戈嗎？”

破玉？

我笑了，笑出了聲。

爹不在了，這玉，也沒有第二塊了。

我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撿起的碎玉被我緊緊攥在掌心。

尖銳的刺痛傳來，血順著指縫滴落。

可我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們面前。

抬起手狠狠扇了顧妗一巴掌。

不夠。

反手又扇了一巴掌。

而下一刻，沈淮序的一巴掌也落在了我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