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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出院那天,天色陰沉。
我回到的不是家,而是一個更精致的牢籠。
客廳里,顧宸和白薇一左一右地坐在沙發(fā)上,見我進(jìn)來,立刻換上一副關(guān)切的嘴臉。
“姐姐,你終于回來了,身體好點(diǎn)了嗎?”白薇小跑過來,想扶我的胳膊。
我側(cè)身避開。
她撲了個空,眼圈瞬間就紅了,委屈地望向顧宸。
顧宸的眉頭立刻擰成一個疙瘩,語氣帶著訓(xùn)斥:“蘇念!你又在鬧什么脾氣?薇薇是關(guān)心你!”
我沒理他,徑直走到墻邊,取下了那副我們?nèi)齻€人的合照。
照片上,他們笑得燦爛,我站在中間,像個多余的背景板。
我盯著照片,嘴角忽然咧開,發(fā)出一陣神經(jīng)質(zhì)的咯咯笑聲。
在他們驚疑不定的注視下,我猛地?fù)P手。
“啪!”
相框被我狠狠砸在地上,玻璃四分五裂,劃破了我們?nèi)齻€人虛偽的笑臉。
笑聲戛然而止。
我轉(zhuǎn)過身,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吵死了。”
顧宸的臉黑得像鍋底,白薇則嚇得躲在他身后,瑟瑟發(fā)抖。
“我看她是真的瘋了?!鳖欏穮拹旱氐驼Z。
白薇探出頭,怯生生地附和:“哥哥,姐姐可能是病得太久,精神......精神有點(diǎn)不正常了,我們別刺激她?!?/p>
他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fù)。
一個瘋子,比一個清醒的復(fù)仇者,好控制多了。
這正是我想要的。
從那天起,我成了一個“瘋子”。
我會在半夜突然放聲大哭,會在餐桌上莫名其妙地大笑,會把昂貴的瓷器砸得滿地狼藉。
而他們,從一開始的驚嚇,到后來的麻木,最后只剩下不耐煩的縱容。
他們以為,我徹底被病痛擊垮了。
與此同時,一個新注冊的小號,開始在深夜的網(wǎng)絡(luò)世界里游蕩。
我發(fā)布的第一條動態(tài),是一張打了柔光濾鏡的自殘照片,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血跡若隱若現(xiàn)。
配文是:“身體的痛苦可以忍受,但心靈的折磨誰懂?”
很快,第二條、第三條......
“世界再大,也無我容身之處?!?/p>
“當(dāng)光都照不進(jìn)來的時候,深淵就是唯一的歸宿?!?/p>
這些矯揉造作的文字,配上我精心偽造的、模糊不清的“病歷單”,迅速在網(wǎng)上引起了關(guān)注。
#醫(yī)學(xué)天才疑似患上抑郁癥#的話題,像一顆投入湖面的石子,悄然蕩開一圈圈漣漪。
這,是我為自己精心準(zhǔn)備的,第一層輿論保護(hù)網(wǎng)。
白天,我是他們眼中的瘋子。
夜里,我才是真正的自己。
我將微型錄音設(shè)備,藏在家中每一個角落。
很快,我就收獲了第一份“禮物”。
“你就不能大度一點(diǎn)嗎?薇薇又不是故意的,你這么病態(tài),只會讓我更累?!边@是顧宸的聲音,冰冷,不耐煩。
“哥哥你別怪姐姐了,都怪我,要不是為了給我增加熱度,我也不會去挑戰(zhàn)那些危險項(xiàng)目......”這是白薇的聲音,茶香四溢。
我將這些錄音一一保存,加密。
然后,我打開電腦,屏幕被一分為二。
左邊,是白薇挑戰(zhàn)“無保護(hù)翼裝飛行”的直播錄屏,她從懸崖上一躍而下,引來滿屏的“女神好颯!”。
右邊,是我當(dāng)天因“不明原因多處臟器破裂”的急診入院記錄,上面鮮紅的“病?!倍?,觸目驚心。
我用紅色的線條,將兩邊的時間點(diǎn),精確到毫秒地連接起來。
一條,兩條,三條......
一張密密麻麻的、通往地獄的證據(jù)網(wǎng),在我手中緩緩織成。
我對著屏幕,一遍遍地回看那篇德文文獻(xiàn)里關(guān)于“致命反噬”的論述。
如果我,蘇念,作為“承受者”,主動對自己造成“致命傷害”。
那么,“死亡”這個最終結(jié)果,將以延遲反彈的方式,百分之百,返還給“宿主”白薇。
復(fù)仇的火焰,讓我的血液都在沸騰。
但我還需要最后一次確認(rèn)。
機(jī)會很快就來了。
家庭聚餐上,保姆端上一鍋滾燙的菌菇湯。
在白薇起身為我盛湯,假惺惺地送到我面前時,我手一“抖”,整碗熱湯不偏不倚,全都潑在了我的手背上!
“啊——!”
滾燙的液體瞬間將我的皮膚燙得通紅,水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鼓起,鉆心的劇痛讓我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整個人從椅子上滑落在地。
顧宸嚇得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大喊:“快叫救護(hù)車!”
我蜷縮在地上,疼得渾身發(fā)抖,視線卻穿過一片慌亂的人影,死死鎖定了白薇。
就在她掛上那副驚恐面具的前一秒。
我看到了。
在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是毫不掩飾的、得意的、興奮的光!
夠了。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聽著顧宸焦急的怒吼和白薇虛偽的哭腔,嘴角,勾起了一抹無人察覺的笑。
白薇,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