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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過期糖(一)
文/七陽
洛水秀回來后,鐘若狂想將我這個替身打發(fā)了,他說:“欣喜,你有什么心愿嗎?”
我沉默的時候,他又問:“你想不想找個人結(jié)婚?”
我如他所愿。
離開的那天我出了一場車禍。
他以為我死了,瘋了般在人群里尋我。
多年后,我們相遇,他握著我的手腕說:“欣喜,我很想你,很想很想。”
可那時,我已有了男友。
1
鐘若狂的白月光從國外回來了。
由他牽頭,帶著當初和她玩的好的那一幫人,給她組了個接風洗塵的局。
這個局我也參加了,作為鐘若狂的秘書,飯局的選址,用餐的菜單,以至于洛水秀來用餐時接她的司機,都是我來安排的。
鐘若狂應(yīng)該很滿意的,所以等我告訴他一切都準備就緒的時候,他讓我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他的好哥門有認識我的,笑的同他打趣,說:“若狂,你太不厚道,小白跟了你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你也該放人家回家相夫教子了。”
鐘若狂笑道:“等她有了夫,我自然就讓她走了?!?/p>
我抬起頭看過去,看到他漫不經(jīng)心的從桌上端了杯茶,輕輕的在唇邊抿了一口。
那哥們不依不饒,哈哈笑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沒有男朋友?或許人家有談著的對象呢?”
鐘若狂轉(zhuǎn)頭看來,抬起長長的眼睫,把目光投到我的臉上,他問我:“真有嗎?”
仍是玩笑的語氣,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去客氣了,笑說道:“有當然是有了,就不知道老板問的是哪一個?”
這話雖是沒有給他面子,但是卻把氣氛托了起來。
一幫男男女女的在旁邊起哄,拍著巴掌噓他,笑說道:“小白威武。”
他倒也沒有生氣,笑著把手中的水杯擱在了桌子上。
靠近我的一只手散慢的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
他在我耳邊輕輕說道:“回頭把他帶來,讓我瞧瞧。”
我分辨不出他這語氣是喜是怒,轉(zhuǎn)頭便去瞧他的臉。
就是在我轉(zhuǎn)頭的瞬間,包廂的門被人推開了。
洛水秀的人還沒走進來,咯咯的笑聲就先傳過來了。
她說:“大家在說些什么?笑的這樣開心?”
她穿了件鵝黃色的羽絨服,帽子上圍了一圈同色系的兔毛,那毛毛上粘了些許的水珠,在燈光閃著黃色的光。
原來外面不知何時已飄起了小雨。
服務(wù)員接過她脫下的棉衣,露出里面一件高領(lǐng)的黑色的緊身毛衣。
下身穿的是條緊身的牛仔褲,配了雙長筒的靴子。
穿的很隨意,卻把她的好身材完全的展現(xiàn)出來。
鐘若狂搭在我身后的手臂不知何時已拿開,他的目光久久的落在她的身上。
洛水秀也沒有讓他失望,進屋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她對著他笑,露出臉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她說:“阿狂,好久不見。”
相對于洛水秀的自然,鐘若狂要顯的刻意一些。
笑的很刻意,伸出的手也很刻意,好像商務(wù)談判的場合上與合作方見面。
他說:“水秀,好久不見?!?/p>
洛水秀倒是非常的配合他,抿唇一笑,伸手與他相握。
我看到他挺直的背脊有瞬間的僵硬。
桌上的人挨個的寒暄一遍,到我的時候,洛水秀說:“讓我猜一猜,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誰?!?/p>
她歪了頭,食指輕點著自己的臉頰,忽然燦然一笑,她說:“你是一定是阿狂的女朋友對不對?”
鐘若狂的那幫損友開始“落井下石”。
有人說:“這下你可猜著了?!?/p>
還有人說:“阿狂,早就讓你不要帶女友來了。”
本來都是些玩笑話,為著桌上的氣氛亂講一通。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
這些話洛水秀聽了都不見的會當真,偏偏鐘若狂卻當了真。
他倒是沒有發(fā)火,臉上的笑容也是若隱若現(xiàn),他說:“你們不要亂講,水秀是會當真的。”
乍一聽來,這話也是就著氣氛講出來的,可是只有了解鐘若狂的我,才明白,他這是生氣了。
這是我第一次意識到,洛水秀在他心里的地位非比尋常。
我匆忙上前解釋,笑著同洛水秀說道:“我是鐘先生的秘書。”
我伸手同她握手,和鐘若狂不同,他對洛水秀的疏離是心存芥蒂,而我是為了同她保持距離。
但這又給了洛水秀調(diào)侃的機會,她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鐘若狂,回歸到我們的握手禮上來。
她說:“不愧是阿狂的秘書,連動作都是如出一轍?!?/p>
鐘若狂的臉色一變,看向我的目光都沒有了溫度。
我也就明白,他這是在刻意同我避嫌。
我自然要表現(xiàn)的識趣一些——像面對苛責的老板,膽怯地、匆匆地把手縮了回去。
洛水秀應(yīng)該是看到了,捂了嘴笑,幽怨的撇了一眼鐘若狂,她說:“阿狂,你干什么那么兇?”
鐘若狂卻只是淡淡一笑,他說:“洛水秀,你話還是那么多?!?/p>
簡短的一句話里,卻藏了無盡的寵溺。
2
飯局還在繼續(xù),我借著催菜的機會走了出來。
外面的雨已經(jīng)轉(zhuǎn)變成了雪花,別墅的院子里落了薄薄的一層。
我站在二層的露臺上抽煙,雪花飄飄蕩蕩的落下來,還沒有來到燃著的香煙上就化成了水。
露臺的門被人推開。
洛水秀的聲音從門縫里面?zhèn)鞒鰜怼?/p>
她說:“鐘若狂,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人還沒有出來,那露臺的門就又被關(guān)上了。
鐘若狂的聲音變的模模糊糊,摻雜的笑容也是斷斷續(xù)續(xù)的,他說:“水秀,你當年不辭而別,我不應(yīng)該生你的氣嗎。”
洛水秀可能是哭了,哭了說話還是兇的,以至于隔著一道門我都聽的清清楚楚。
她說:“我不準你生氣,我不準。”
說的這樣霸道,讓門里門外的人都笑了。
鐘若狂的笑是帶著寬容的,而我就只余苦笑了。
我掐滅了煙,從另一道門里回到屋里。
3
那晚上回去的時候,鐘若狂已經(jīng)醉了。
我扶著他進到車里,穿著鵝黃色羽絨服的洛水秀從二層的露臺上朝我們揮手。
她說:“秘書小姐,你要把阿狂安全的送到家哦。”
喝醉的鐘若狂竟還能辨出她的聲音,轉(zhuǎn)頭看過去。
我忽然發(fā)覺他可能并沒有那么醉,因為他同我說道:“白欣喜,你又抽煙。”
“一身的煙味?!彼櫭?,一臉的嫌棄。
我很識趣的松開他。
可他卻抓住了我的手,一把又將我拉了回去,說的話倒不像剛剛那樣傷人。
他說:“扶著我,我有點醉了?!?/p>
這一扶就把他扶進了他家中的臥室里。
我想過要不要給他洗個澡,但最后放棄了,連他身上的那套西裝也沒有脫掉,我就準備離去。
可是人還沒有走出房門,就被他叫住了。
他說:“就這樣走了嗎?”
我回轉(zhuǎn)過身去,看到他一只手搭在額頭上,一雙眼睛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了。
他朝我伸出手:“過來?!?/p>
我沒有動,我看出他的不快,猶豫幾秒走到他的跟前,手一搭進他的掌心,就被他拽進了懷里。
他在我的耳邊輕聲問道:“生氣了?”
生不生氣取決于我們的關(guān)系,我從他的身上起來,問他:“鐘先生,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他忽然笑了,可能是因為“鐘先生”這三個字太過矯情,可我卻想起聚會上,他刻意的和洛水秀握手。
輪矯情,我還比不過他。
我等著他的回答。
他微笑著,手指從我的臉頰上滑過,順著脖頸一路滑到胸口。
他說:“欣喜,這稱呼把我們都叫遠了?!?/p>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那晚上我留宿在他的住所,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和他說了一句話,我說:“鐘若狂,不要讓我做小三好不好?”
我記他好像笑了一下,吻著我的眼睛,輕聲允諾,他說:“我怎會舍得讓你做那個?”
4
可是轉(zhuǎn)眼間,他就給她投了一部了電影。
雖然是網(wǎng)絡(luò)大電影,但是劇本,角色都是為了她量身定做的,只因為她在他的辦公室里說了一句想拍個電影當當演員。
洛水秀不差錢,其實鐘若狂不投錢,她自己家里也能拿出錢來,但是他愿意給她這種面子,她也很享受這種被他寵著的感覺。
那天洛水秀來的時候,是我接待的。
前臺小姐把人引過來,我還沒有起身,她就看到了我。
未說話就先笑出來,登三公分的高跟鞋,噔噔的走過來。
她說:“秘書小說,你那天有好好的把他送回去吧?”
我答的面不改色,她替鐘若狂向我致謝,這一謝還把從前的那些年的全謝了。
她說:“我聽人講你在他跟前呆了七八年了,生活工作一定給你添了很多的麻煩吧?!?/p>
這話真像辭退一個人時的先禮后兵,明知道她沒有這個權(quán)限,心里卻咯咯噔登的跳了兩下。
掩蓋著心事,我朝她笑著說道:“洛小姐,我有領(lǐng)薪水的?!?/p>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她捧著杯子,微笑著仰頭望著我,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
冬日天黑的早,黑暗讓玻璃變成一面鏡子。
轉(zhuǎn)頭的瞬間,我看到自己假笑的面孔,還有臉上那兩個若隱若現(xiàn)的梨窩。
有一瞬間,我腦海里出現(xiàn)一個奇怪的想法。
這個想法讓我的反應(yīng)遲鈍了一些,以至于沒有聽清洛水秀的一句問話。
她脾氣很好,重復(fù)著說道:“我聽阿狂說,你沒來上班之前就已經(jīng)和他認識了,是不是真的呀?”
我點了點頭,如實答道:“我大學(xué)是鐘先生資助的。”
洛水秀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在背后調(diào)侃起鐘若狂來,“想不到他還有這個善心呢。”
話剛說完,會客室的門就被人推開了。
鐘若狂沒有回辦公室,先來了這里。
他應(yīng)該聽到了洛水秀最后一句話,一進來,就問道:“就興你一人做善事嗎?”
他笑著走了進來,不同于平時在公司里的撲克臉,整個人都顯的非常的輕松。
看到我的時候,他又補充一句:“你怎么什么話都往外講?”
雖是玩笑的一句話,卻讓我又忍不住多想。
洛水秀替我解圍,放下水杯就站了起來,她摟著我的胳膊,笑說道:“鐘若狂,你怎么對下屬總是那么嚴格呀?!?/p>
面對質(zhì)問,他只是無奈的笑。
我從辦公室里出來,隔著一道玻璃墻,看到他們相對而坐。
他們相談甚歡,期間鐘若狂讓我送了一次咖啡。
我自認為很周到的準備了兩杯,給他一杯,給洛水秀一杯,可是落水秀的那一杯剛放下,就被他推開了。
他說:“她不能喝這個?!?/p>
洛水秀很不樂意的樣子,撇嘴說道:“你怎么比我媽媽還嘮叨。”
他一點也不生氣,只是笑著同我說道:“你給她續(xù)杯白水吧,她喝這個心慌失眠。”
我按他的吩咐照做,再進去的時候,就聽到洛水秀輕巧地說道:“……沒事做,想拍部戲,過過當演員的癮。”
她可能只是在他面前隨意的說了一嘴,他卻上了心,不久就幫她物色好了劇本。
那杯被他嫌棄的咖啡,我自己喝掉了。
于是當天晚上失眠的變成了我。
第二日兩個黑眼圈便出現(xiàn)在我眼睛的周圍,用最厚重的遮瑕都沒有遮掉。
跟著鐘若狂開會的時候,也是心不在焉。
有幾次甚至沒有聽到他的招喚,等回過神來,才看到他奇怪的看著我。
會上氣氛輕松,有幾個股東還都是他的長輩,這時就有人笑著說道:“阿狂,雖然工作很重要,但也得讓員工勞逸結(jié)合呀。”
我尷尬的連講了幾個對不起。
那天散會,我把會議資料交到他的手里,準備從他辦公室里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嚇的去看旁邊的玻璃墻,外面的人忙忙碌碌,沒有人注意到房間里的情況。
鐘若狂看到我失態(tài)的樣子,好像很受用,沒說話唇角就勾了起來。
他說:“干嘛那么害怕。”
說完了又笑,我趁機把手抽了回來,他也沒有勉強,只抬了頭看著我,問道:“昨晚上做什么去了?”
我一時沒懂,他目光著重在我的眼睛上看了看,我便明白過來,可是我不愿意講,只答道:“沒有事?!?/p>
他仍舊笑著,說的話卻帶了威脅的意味,他說:“白秘書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他很少在辦公室里講私人的事情,我和他不正常的關(guān)系維持了四五年了,不管在床上說多少的情話,只要進了辦公室,他就是我的老板。
可是這句話多少有點“越界”了。
我怔怔的瞧著他,他卻把頭垂了下去,掀開了手邊的文件,他說:“我記得白秘書答應(yīng)過我,要把對象帶來給我看的?”
在我發(fā)愣的時候,他抬起頭來問我:“幾時帶來?”
話是笑著說的,我也聽得出來,他是在開玩笑,可是我卻聽到自己答道:“看鐘先生的時間?!?/p>
他的笑容多少有點變味了,可能覺得我不禁逗,也可能覺得我不夠識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