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看夫人還是比許府主母要好說話，你們也畢竟是姐妹，不能真把您怎么樣?！?/p>

小芙跪坐在榻前，語氣焦急，“不如低頭些，多討好侯爺，若是能有侯爺寵愛，再生下一兒半女，到時候就不用這般日日受辱了?！?/p>

我倚在窗邊，神色淡漠，聞言忍不住冷笑。

“爭寵？”我轉(zhuǎn)頭望向小芙，“我若爭寵，我阿娘會死得很慘?！?/p>

小芙一愣，還想開口，卻被我抬手止住。

我目光越過窗欞，望向天邊。晚霞絢麗，一只大雁向著天邊飛去，最終化為黑點消失不見。想到自己如今不過籠中鳥，還不如這大雁自由，我心中酸楚如潮水涌來。

我閉上眼，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上一世冷雨中，我狼狽不堪跪在父親面前的情景。

那時，我剛生下第一個女兒，嫡姐便使人抱走了小小嬰兒。

見不到孩子，我每日還要去嫡姐面前伺候。說是伺候，其實若只是站規(guī)矩還好，誰能想到還有那樣讓人羞于啟齒的事情。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阿娘曾經(jīng)受過怎么樣的屈辱。嫡姐竟然從嫡母那里學(xué)了母乳沐浴的保養(yǎng)秘方。而產(chǎn)子的姬妾，在她們眼中竟然和產(chǎn)奶畜生無有不同。

忍無可忍，我找機會去見父親，懇求接我回府。

“我到底是郎哥的親姐姐?！蔽夜蛟谂_階下，雨水打濕發(fā)鬢，淚水與雨水混在一處，狼狽不堪，“他將來要入仕，若我還在侯府做妾，這終究是污點！求求父親！”

我只想保住最后一絲體面。

可父親沒有心軟，只冷冷一巴掌，將我扇翻在地。

“你不過賤種，能有機會給侯爺生子襲爵，是你嫡母嫡姐給你的恩賜！”

父親臉色陰沉至極。

“你哪來的臉在這兒哭求歸家？是魏氏那個賤貨給你的狗膽嗎？”

當(dāng)晚，他便將大娘子喚來，言語冷厲：“這個賤蹄子一日還敢多話，就是我太傅府沒教好規(guī)矩！”

我驚恐地看著大娘子走進(jìn)屋內(nèi)，身后的嬤嬤手中捧著一盞藥。

大娘子面色從容，“我權(quán)且當(dāng)你今日是受魏姨娘慫恿才回府鬧騰，這是詔獄中常用的啞藥?！?/p>

“我不罰你，但是以后魏姨娘一聲不吭，府中才能太平?！?/p>

“母親我錯了！母親饒了我阿娘！”我哭地涕淚橫流，拼命磕頭，“是我自作主張，不要罰我阿娘！不要罰我阿娘！”

大娘子沒有半分動容，只是揮手讓家丁把我按在地上，阻止了我磕頭。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阿娘被拖進(jìn)屋，眼睜睜看著那碗毒藥被灌入阿娘喉中，眼睜睜看著阿娘嘔出鮮血。

自始至終，阿娘滿面淚痕，任由家丁施為，沒有說一個字為自己求情。

貼身照料阿娘的侍女，被嫡母以“私通下人”為由，當(dāng)場亂棍打死，血流滿地。

幫我私跑回府的小芙，當(dāng)著我的面，被三個小廝褻玩，最后又被賣到了下等妓院。

眼淚像斷了線一樣，在我的臉上肆意流淌。

我只能不住地哀求：

阿梨會聽話的，求求母親，放了她們。。。。。。

阿梨會聽話的，求求母親，停下吧。。。。。。

那一夜，我哭啞了嗓子，也終于明白，自己不過是任人擺布的棋子。

棋子膽敢反抗，等待的便是毫不留情的鎮(zhèn)壓！

大娘子下令解開被綁在椅子上兩天的我時，輕蔑地說，“母親只原諒你這一次，你要明白，妾通買賣，別再讓我失望了?！?/p>

我收回忘向窗外的目光，垂下眼簾，輕聲道：“上一世我誰也沒護(hù)住，這一次，我一定要改變?！?/p>

“姑娘，你說什么？”小芙不解地看著我。

“小芙，拿到你的身契只是第一步，明天你就先去銷了奴籍，再趁這個機會，給我買點藥?！?/p>

小芙跪著伏地，淚水落下：“姑娘......”

我緩緩起身，扶住小芙的肩膀。

“時間緊迫，我們要趕緊為未來做準(zhǔn)備?！?/p>

這一世，我要為自己，也要為阿娘，殺出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