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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豪門圈里流傳著一句話,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有可能出軌,唯獨裴晏禮不會。
他克己復(fù)禮,清冷矜貴,心中只有從校服到婚紗的妻子。
可結(jié)婚第五年,程以霜卻收到裴晏禮金屋藏嬌的消息。
照片傳到她手里的時候,程以霜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因他藏嬌的對象,不是明媚鮮活的十八歲少女,也不是能力出眾的職場女性,而是一個離異的早餐店老板娘,身世相貌皆普通,甚至,還比裴晏禮大了三歲!
可裴晏禮看她的眼神,卻是深入骨髓的愛意和溫柔。
晚上九點,裴晏禮回到家,依舊是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樣,西裝革履,一絲不茍。
程以霜坐在沙發(fā)上,沒有開燈,等他走近,她猛地將那一沓照片狠狠摔在他身上,紙張紛紛揚揚散落一地。
“裴晏禮,解釋?!?/p>
裴晏禮沉默了一瞬,而后俯身將散落的照片一張張撿起,那樣一個有潔癖的人,此刻卻在溫柔的擦去照片上女人臉上沾到的灰塵。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看向她:“沒什么好解釋的。沒錯,我愛上了她?!?/p>
程以霜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呼吸驟停,大腦一片空白。
“你愛上了她?”她字字顫抖,“那我呢?裴晏禮,十六歲你告白的時候,你在月色下紅著耳朵跟我說,這輩子就愛我一個人,別人都看不進(jìn)眼里!”
裴晏禮看著她激動的樣子,眼神里沒有半分動容,只有一種深深的疲憊。
“我是說過?!彼_口,語氣依舊平靜,卻帶著一種殘忍的剖析,“可是以霜,這些年愛你,我太累了?!?/p>
“我們戀愛四年,結(jié)婚五年,我愛了你整整九年。這九年,每次你一生氣,不管對錯,哪次不是我低三下四地哄你?你喜歡的限量版包包,我連夜飛國外給你買回來;你因為別的女人多看我一眼不開心,我立刻辭退用了三年的女秘書;你半夜想吃城西的甜品,我開車?yán)@大半個城市去買,哪怕第二天有重要會議……”
他列舉著一樁樁一件件,那些程以霜曾以為是甜蜜的、被他珍視的過往,此刻卻成了他控訴她“作”的罪證。
“為了你,我?guī)缀跏チ怂械淖饑?yán)和自我??墒浅桃运?,我也是個人,我也會累?!?/p>
他頓了頓,目光投向虛空,“三個月前,你因為我忘記買你最愛的那家甜品生氣,我怎么哄你都不肯原諒。我在門外守了你一整夜,第二天早上還想著去買那家店的芒果班戟,結(jié)果胃疼暈倒在了池婉的早餐攤前?!?/p>
“是她給我喂了藥,熬了暖胃的粥,用她那雙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替我揉著疼到痙攣的胃?!闭f著說著,他的聲音里,竟帶上了一絲程以霜從未聽過的、近乎眷戀的溫柔,“在她那里,我感受到了在你這里從未感受過的溫暖。那一天,是我這九年來,過得最舒服、最放松的一天。我卸下了一身疲憊?!?/p>
程以霜渾身顫抖,腦子嗡嗡作響,幾乎站立不穩(wěn):“所以,就……就因為一碗粥?你就放下我們整整九年的感情,對她動了心?”
裴晏禮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她,眼神復(fù)雜:“以霜,你很漂亮,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女人,我沒見過比你更漂亮的。你也很優(yōu)秀,鋼琴事業(yè)風(fēng)生水起,星光熠熠??烧蛉绱?,我時刻都需要仰望你,小心翼翼地哄著你,將你捧在掌心?!?/p>
“池婉很普通,她不優(yōu)秀,不漂亮,可她會心疼我胃疼,會為我熬一碗熱粥,會在我疲憊時給我按摩,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靜和……歸屬感?!?/p>
歸屬感?程以霜的心像是被這三個字狠狠刺穿。
那他們九年的家,又算什么?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和你離婚?!彼掍h一轉(zhuǎn),恢復(fù)了商人的冷靜和理智,“裴氏集團(tuán)需要一個像你這樣漂亮、優(yōu)秀、拿得出手的太太。而且,當(dāng)初我在你父母的墓碑前承諾過,會照顧你一生一世。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我也不會做得太絕?!?/p>
他看著她,目光清晰而殘忍地劃清界限:“但以后,我不會再愛你半分。我和池婉的事情,你也不要再有任何干預(yù)了?!?/p>
“抱歉,我知道是我違背了誓言??晌铱刂撇涣???丛谖覑哿四隳敲炊嗄甑姆萆?,你要怪,就怪我。跟池婉無關(guān)?!?/p>
說完,他不再看她慘白的臉色,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離開了這個家。
程以霜癱坐在地上,看著他那決絕冷漠的背影,只覺如遭雷擊。
九年前,她是公認(rèn)的?;?,明媚張揚;他是清冷矜貴的校草,眾星捧月,所有人都說他們般配。
他亦對她一見鐘情,開始了轟轟烈烈的追求。
可因為父母關(guān)系破裂、常年爭吵帶來的陰影,程以霜對愛情和親密關(guān)系本能地抵觸。
是他,用盡了所有的耐心和熱情,每天雷打不動地送早餐,在她生病時翻墻逃課去買藥,在她被欺負(fù)時第一個站出來護(hù)在她身前……一點點,堅定地撬開了她緊閉的心門。
在一起后,他依舊對她極盡寵愛,可原生家庭的創(chuàng)傷讓她習(xí)慣了獨立,什么事都自己扛,看到有女生問他要聯(lián)系方式,她心里酸澀得要命,卻也只是默默走開,從不質(zhì)問。
直到高考結(jié)束那個暑假,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帶走了她的父母。
巨大的悲痛讓她幾乎崩潰,她卻誰也沒告訴,一個人強(qiáng)撐著處理了所有后事,舉辦了葬禮。
偏偏那時,在國外進(jìn)行畢業(yè)旅行的裴晏禮不知從何處得到消息,瘋了一樣趕回來。
他一身風(fēng)塵,沖進(jìn)靈堂,看到她穿著黑衣,瘦弱蒼白得像一張紙,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不由分說地跪下來,緊緊將她冰冷的身子擁入懷中:“程以霜!你看著我!我是裴晏禮!是你最重要的人!在我面前,你可以哭,可以鬧,可以卸下你所有的防備!你吃醋可以質(zhì)問我,耍小性子可以沖我發(fā)脾氣!因為我們之間永遠(yuǎn)不會有隔閡!我永遠(yuǎn)會走向你,哄著你!聽到了嗎?!”
那一刻,程以霜筑起的所有心防徹底崩塌,她趴在他肩頭,嚎啕大哭,將所有的悲傷、無助和委屈都發(fā)泄了出來。
是他,親手將她從堅硬的軀殼里拉出來,鼓勵她活得像個孩子。
所以這九年來,她學(xué)會了表達(dá),學(xué)會了“作”,學(xué)會了像所有被深愛的女孩一樣,對他提出要求,發(fā)泄小情緒……因為她深信他說的“我永遠(yuǎn)會走向你,哄著你”。
可如今,九年過去,他卻說,他累了。
眼淚洶涌而出,程以霜哭得歇斯底里,痛不欲生。
可那個曾經(jīng)會因為她掉一滴眼淚就心疼得手足無措,會溫柔吻去她淚痕的人,卻不在了。
明明是他先說愛的啊。
為什么先說不愛的,也是他?
她不愿接受,于是固執(zhí)地認(rèn)為,裴晏禮只是一時的迷失。
于是第二天,程以霜精心化了妝,找到池婉的早餐店。
她看著那個忙碌的、平凡得甚至有些土氣的女人,將一張?zhí)詈镁揞~數(shù)字的支票推到她面前,“池小姐,離開裴晏禮。這些錢,足夠你和你孩子下半生衣食無憂。”
池婉看著支票,愣了一下,隨即紅了眼眶,卻沒有去接。
“裴太太……我會離開的。您……您別為難裴先生?!?/p>
說完,她甚至不敢看程以霜,轉(zhuǎn)身就匆匆收拾東西。
程以霜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卻沒有半分輕松,反而堵得厲害。
當(dāng)天晚上,她就接到了消息。
池婉在離開的途中,出了車禍,人搶救過來了,但肚子里那個屬于裴晏禮的孩子……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