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愿再次醒來時(shí)，肩頭被裴藺川踹傷的地方依舊隱隱作痛。

她動(dòng)了動(dòng)干裂的嘴唇，喉嚨里如同火燒。

柴房門被打開，婆子扔來一套粗布衣裙，冷硬道：謝姑娘吩咐了，既已是賤妾，便不配再穿綾羅綢緞?！?/p>

“換上這個(gè)，即刻去正房伺候洗漱。

這是低等丫鬟的服飾。

沈之愿默默穿上，寬大不合身的衣服更顯得她形銷骨立。

昔日攝政王妃的榮光，如今只剩下這身屈辱。

她被帶到正房。

這里曾經(jīng)是她和裴藺川的寢居，一桌一椅都曾浸透著他們的溫情脈脈。

如今，卻充斥著謝未晚的氣息。

謝未晚穿著一身嬌嫩的鵝黃色軟羅裙，正對(duì)鏡梳妝。

儼然已是府中女主人的姿態(tài)。

“來了？”

謝未晚從鏡中瞥見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帶著毫不掩飾的優(yōu)越感，“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過來伺候我漱口凈面？”

沈之愿攥緊了袖口，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想到命運(yùn)未卜的小女兒嫣兒，她將翻涌的恨意和屈辱強(qiáng)行壓下，低眉順目地走上前。

端起一旁丫鬟準(zhǔn)備好的銀盆和漱盂。

她小心翼翼地服侍著。

謝未晚享受著她的伺候，眼神卻愈發(fā)冰冷。

漱口時(shí)，她忽然將含在嘴中的溫水，盡數(shù)吐在了沈之愿臉上。

沈之愿身體一僵，卻沒有動(dòng)彈。

“哎呀，手滑了?！?/p>

謝未晚故作驚訝，“哎呀，手滑了?！?/p>

隨即又輕笑道，“這水盆似乎也沒放穩(wěn)當(dāng)?！?/p>

說著，她抬手，猛地將沈之愿手中捧著的銀盆掀翻。

“舔凈?！?/p>

謝未晚的聲音帶著一種玩味的殘忍，如同貓戲老鼠，“地上的水，一滴不剩地舔凈?！?/p>

“若是做得好，我心情好了，或許能在裴郎面前，為你那傻女兒求求情呢？”

沈之愿猛地抬頭，看向謝未晚。

對(duì)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戲弄。

她知道這是侮辱，是踐踏她最后尊嚴(yán)的毒計(jì)。

可........她那可憐的女兒....

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在謝未晚和周圍丫鬟們驚詫又鄙夷的目光中，緩緩彎下了腰，俯下了身子。

她伸出舌頭，一點(diǎn)點(diǎn)的舔舐著那骯臟的地面。

腥臊的味道充斥口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沈之愿強(qiáng)忍著，如同最馴服的牲畜。

謝未晚先是一愣，隨即爆發(fā)出暢快淋漓的大笑：“哈哈哈哈，沈之愿，你看到了嗎？這就是你?！?/p>

“多年前，你是何等的風(fēng)姿綽約，是京城多少王孫公子的夢(mèng)中仙，連看我一眼都仿佛施舍，你還記得嗎？”

“你當(dāng)年還’好心'幫過我，施舍過我，可我恨你，我恨透了你那副假清高的模樣，恨你借著拯救的名義，高高在上地折辱我，憑什么你就能得到一切，而我就要匍匐在地，仰你鼻息？”

沈之愿停下了動(dòng)作，僵直著身體，聽著謝未晚歇斯底里的控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