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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與此同時,我和邱楚義針對宋玉勇一家的社會關系進行了摸排。
一方面,老隊長安排警力去了電信局,調取了宋家中座機以及辦公室座機的通訊記錄,一方面,我和邱楚義展開了走訪。
胡麗娟就是一名普通的家庭婦女。
之前,她在一家皮鞋廠做會計,宋玉勇成立云天制衣廠之后,她就不去上班了,除了在家照顧一雙兒女,就是和幾個朋友打打麻將,社會關系相對簡單。
至于宋昊和宋楠楠,普通的初中生,并無特殊,尤其是宋昊,喜歡打游戲機,經常把游戲卡帶借給同學,還會邀請同學來家里玩,因此,他在班上的人緣不錯。
對于他們一家的被害,學校領導和老師也非常震驚。
宋玉勇的社會關系則較為復雜,除了制衣廠的同事和員工,還有很多同行朋友。
在問到宋玉勇是否得罪過什么人的時候,除了已經走訪過的羅明和姚東成,關系不錯的其他朋友表示,宋玉勇就是脾氣不太好,喜歡教訓人,對待家人和朋友都挺不錯的。
至于他是否得罪過什么人,朋友們說來說去,也都說不太清楚。
聽聞宋玉勇一家被害,制衣廠的兩個副廠長直呼不可置信,就在昨天,宋玉勇還給他們開會,準備下周去外地看兩個加工廠,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事情。
在大家眼中,雖然宋玉勇脾氣大,經常發(fā)火,但是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對待廠子員工都不錯。
在我問到宋玉勇是否與他人發(fā)生矛盾或者沖突,或者得罪過什么人的時候,黃姓副廠長猶猶豫豫,提到了一個叫做韓明濤的男人。
黃廠長回憶說,滅門案發(fā)生的前兩天,韓明濤又來找過宋玉勇了,他上樓的時候,正好看到韓明濤下樓。
這時候,黃廠長看向了我和老隊長:“當時,他的嘴里罵罵咧咧,說什么‘早晚有一天,我一定弄死你,狗娘養(yǎng)的,我還要把你們全家都弄死’之類的話。我知道,他就是在罵老宋,他看到我,瞪了我一眼,直接離開了?!?/p>
老隊長問道:“這個韓明濤是誰,他和宋玉勇是什么關系?”
黃廠長解釋道:“哦,他是老宋的朋友。我聽老宋說過,當年,他們幾個人一起去了南方倒騰服裝,做批發(fā),賺了錢,回來之后,老宋一邊做批發(fā),一邊做了小加工,他呢,就跟著別人玩股票,說是賺得多,結果賠個精光。過了兩年,他又把家里的房子賣了,也都賠進去了,妻子帶著孩子走了。老宋拉拔過他,給過他錢,讓他好好干,他就把老宋給他的錢繼續(xù)炒股票。再后來,老宋也不管他了,他就跑到廠子找老宋要錢??丛谒麄兪抢吓笥训姆萆?,老宋還是會給他錢,只是錢不多?!?/p>
說到這里,黃廠長感嘆道:“最近,他隔三差五就過來,有兩次,他們還吵了起來,差點動手?!?/p>
我問道:“宋玉勇給他錢了嗎?”
黃廠長搖頭道:“上次我去老宋的辦公室,他還說,韓明濤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狼?!?/p>
最后,針對宋玉勇佩戴手表和戒指的細節(jié),老隊長也詢問了情況。
黃廠長表示,宋玉勇確實喜歡戴表,也喜歡收藏名表,平常都會戴著一塊銀色手表或者一塊金色手表,尤其是那塊銀色手表,還是托人從國外買來的。
昨天上午,他去宋玉勇辦公室的時候,對方確實戴著手表。
我一邊點頭,一邊將這個信息記在了本子上。
除此之外,包括黃廠長在內的廠子領導員工并沒有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走出云天制衣廠,邱楚義感嘆道:“那些人肯定還有沒有說的事情?!?/p>
老隊長回頭看了看那棟辦公樓:“廠長死了,警察問話,換做是誰,也會多一個心眼,多一句不如少一句,況且,現(xiàn)在這種時候,他們最關心的應該是這個月還能不能準時發(fā)工資吧!”
本來,老隊長說先找韓明濤的。
我們正準備上車,邱楚義卻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老隊長招呼道:“你又怎么了?”
邱楚義擺了擺手:“沒事,我忍一忍就過去了?!?/p>
我和老隊長對視一眼,低聲道:“八成又是餓了?!?/p>
老隊長饒有興致地說:“我得聽聽,這一次又有什么新節(jié)目。”
接著,老隊長走了回去,佯裝關切地問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邱楚義輕咳道:“最近,總是莫名其妙地頭暈,可能低血糖了。”
老隊長從口袋里摸出兩塊奶糖:“我之前也頭暈,吃塊糖就好了?!?/p>
邱楚義怔怔地看著老隊長手里的糖塊,撇了撇嘴,快步走開了。
老隊長又問:“這個糖塊,你還吃不吃了?”
邱楚義中氣十足地說:“突然就不暈了?!?/p>
最終,我們還是在云天制衣廠對面的一家面館解決了午飯。
面足飯飽之后,老隊長又將那兩塊糖塞給了邱楚義,邱楚義不好意思地說:“王隊,您又寒磣我。”
老隊長將糖塞進了邱楚義的口袋:“老話說得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哪一天真的餓出低血糖了,這塊糖沒準能派大用場呢!”
我也幫腔道:“你就別客氣了,收下吧!”
老隊長又掏出兩塊塞給了我:“一碗水端平,不偏也不向?!?/p>
出門的時候,老隊長說:“哪天感覺工作累了,生活難了,人生遇到坎,熬不過去了,就拿一塊出來含在嘴里?!?/p>
邱楚義咧嘴道:“那我是用不到了,我好歹也算有對象的人了,還是留給李廣通這種光棍吧?!?/p>
直至若干年后,邱楚義離開的那一天,他在自殺之前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他對我說得最后一句話竟然是——王隊是騙我的吧,這糖我都吃掉了,為什么感覺嘴巴里還是那么苦呢……
也就是從那一天開始,我吃過所有的糖全都變成了唯一的苦味。
言歸正傳。
接下來,在轄區(qū)派出所的協(xié)助下,我們在一處出租房里找到了韓明濤。
當他得知宋玉勇一家被害的時候,竟然直接從凳子上摔了下去,然后連連解釋道:“警察同志,這個事情……這個事情和我沒有關系……”
韓明濤說,他和宋玉勇是老朋友了,當年一起去南方倒騰服裝,賺了錢,回到老家之后,他就跟著別人玩股票,這些年賠個精光,房子沒了,妻子也帶著孩子走了。
宋玉勇見他生活窘迫,給過他錢,說是做點小買賣,他卻根本沒有那個心思,就想著玩股票把賠的錢全部賺回來。
后來,宋玉勇也不給他錢了,他就跑到云天制衣廠找宋玉勇要錢。
起初,宋玉勇還給他,三頭五百,哪怕一兩百,后來,宋玉勇就不給他了。
韓明濤回憶道:“昨天上午,我確實去了云天制衣廠找老宋要錢,我還沒有說話呢,他對我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罵我就像一條狗,我和他吵了兩句,然后就走了。”
我提醒道:“你說過殺了宋玉勇,還有殺掉他全家之類的話吧?”
韓明濤解釋道:“我……我確實說過,我找他要錢,他不給我,還罵我,我這么罵他也說得過去吧……警察同志,我就是過過嘴癮,我怎么可能殺人,還殺了他們一家子呢……退一萬步說,如果我真的殺了人,我還在這個出租房里住什么,我早就跑掉了……”
這時候,邱楚義又問:“昨天晚上十點到今天早上,你在哪里,又在做什么?”
韓明濤回應道:“我在大頭的錄像廳看錄像,看到凌晨一點多才走,之后,我就回家睡覺了,一直睡到了今天中午。”
韓明濤所說的大頭的錄像廳就是臨街口的一家錄像廳。
白天不營業(yè),只有晚上開門,過了十二點,就會播放香港三級片。
針對韓明濤所說,我和邱楚義也進行了核實。
錄像廳的老板承認韓明濤經常晚上過來,昨天晚上,他確實過來了,一直待到過了半夜才離開。
除此之外,我們找到了昨天晚上其他看錄像的人,他們也證實了韓明濤所說。
雖然韓明濤和宋玉勇發(fā)生過口角,也確實懷恨在心,說過報復性的話,但是在宋玉勇一家被害的時間段內,韓明濤并不具備作案時間和作案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