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把跟腱換給白菁菁？”葉知霜怔怔道。

因?yàn)檫^于荒謬，她甚至覺得自己又在高燒夢魘。

可沈墨言卻沒那個耐心等她回神，拽著她的手腕進(jìn)手術(shù)室。

“快點(diǎn)，晚了菁菁腳踝的肌肉萎縮，就接不上了......花滑是她的命，她不能失去右腳的！”

可花滑......也是她的命啊。

翻涌的情緒堵住了葉知霜的喉嚨，她想要尖叫，卻只發(fā)出小獸一般地嗚咽。

“我不......我不換，沈墨言，我死也不換......”

曾溫柔安撫她的大手，如今像鐵鉗一般，她掙脫不得，只能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她將全身的力氣，滿腔的憤恨用了上去，大睜的眼中，有淚水滾滾而落。

淚水墜在手上，沈墨言像是被燙醒了般，面露不忍。

然而白菁菁的哭聲傳了過來，“你說我不能滑了？！那我還不如去死！墨言，墨言你在哪？！”

只一瞬，他又堅(jiān)定了神色。

他任由葉知霜咬著他的手，溫柔將她攏進(jìn)懷里，像每次哄她治病一般輕拍著。

“霜兒別怕，我會找最好的醫(yī)生幫你復(fù)健。就是真跛了，你是沈夫人，也不會有人敢笑你。”

“聽話，菁菁做不了沈夫人，已經(jīng)很可憐了......我不能看著她跛腳，再失去她的事業(yè)。”

葉知霜拼命搖頭，可沈墨言的下一句話，讓她失去所有力氣。

“李教練，你視她為母親，一定不希望她出事，對吧？”

她怔怔松了口，抬眼看面前男人冰冷的眼神，心沉入了無盡深淵。

“沈墨言......你到底要奪走我多少東西，才會滿意？”她輕輕道，“我的命也給白菁菁，好不好？”

沈墨言心底驀然一緊，可低頭再看，葉知霜已閉上了眼睛，再沒流露出一絲情緒。

她又一次被沈墨言送進(jìn)了手術(shù)室，失去了珍貴之物。

區(qū)別只是，四年前他會騙她、哄她。

而現(xiàn)在，他威脅她、強(qiáng)迫她。

淚流干了，心被挖空了，只剩一片荒蕪。

............

十天后，葉知霜被帶出了醫(yī)院。

她像個失去靈魂的娃娃，任由人擺弄著，換上婚紗，梳上妝發(fā)。

合身的蓬松白裙修飾了她瘦弱的體型，粉底蓋住了她慘白的膚色。

打理結(jié)束后，鏡中的葉知霜，又有了四年前的影子。

沈墨言一身高定西裝，矜貴優(yōu)雅，將她的手放在臂彎。

“霜兒，今日結(jié)束，你就是沈夫人了，高不高興？”

“你無父無母，就由我牽你進(jìn)場，”說到這里，沈墨言竟有些哽咽，伸手替她理了理頭紗。

“終于娶到你了。從在冰場上對你一見傾心，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1836天......霜兒，以后我會好好寵你的，相信我?！?/p>

他眼中深情款款，而葉知霜始終垂著眼，不發(fā)一言。

兩人走出梳妝室，迎面遇到了白菁菁，赫然也穿著婚紗。

沈墨言板起了臉，“胡鬧！今天是霜兒的大日子，不能由著你?！?/p>

可白菁菁眼眸一眨，淚水瞬間滾落，“墨言，我不領(lǐng)證，就要一個假的婚禮，也不行嗎？”

“所有人都在傳我是你的新娘......你不答應(yīng)，我也沒臉活了，還是去死了吧！”

她哭著要跑，沈墨言黑著臉，卻還是追了上去。

兩人糾纏著，上演一出拙劣苦情戲。

最后，出場的新娘果不其然換了人。

那所謂的1836天，和所謂的寵愛，又是虛言。

葉知霜穿著婚紗，平靜等在臺下，看著臺上沈墨言給白菁菁戴戒指。

眼中古井無波。

她想起昨日謝晏之說的話。

“藥效發(fā)作只需要十秒，十秒后進(jìn)入假死狀態(tài)，剩下就交給我。”

“你放心，一覺睡醒，你就在A國了?！?/p>

臺上進(jìn)入最后的環(huán)節(jié)，沈墨言掀起白菁菁的頭紗，俯身吻上她的唇。

淺嘗輒止的輕觸后，是控制不住的交頸深吻。

賓客們歡呼雷動，卻又有奇怪目光掃向臺下另一個新娘，議論紛紛。

“這是葉知霜？當(dāng)年的冰美人？果然名不虛傳?！?/p>

“沈總到底是要娶誰啊？要我說......臺下的那個比臺上的有氣質(zhì)?！?/p>

白菁菁眼中憤怒一閃而過，將葉知霜拽了上來。

她端起了兩杯酒，靠近小聲笑道：“姐姐，你的天賜之腿是我的了，你的丈夫，也是我的了......你怎么還不去死啊？”

說完，她遞來酒想要故技重施，可一直冷臉的葉知霜忽然笑了。

這一笑仿佛冰雪初融，驚艷了臺下眾人，也讓沈墨言的眼亮了起來。

“菁菁，恭喜你啊，”她輕輕道，“這杯酒，就祝你和沈墨言鎖死?！?/p>

苦澀的酒水，和著她藏在掌心的藥，被她一飲而盡。

沈墨言心疼道，“怎么喝酒？等下又難受?！?/p>

難受？

不，只要離開了他，她便再也不會難受了。

葉知霜勾了勾唇，下一秒，猛然吐出一口血，又一口血。

不過數(shù)秒，潔白的婚紗變得血紅。

她不可置信道，“菁菁......你為什么要害我？”

隨后栽倒下去。

視線變黑的最后一刻，只看到沈墨言恐懼到扭曲的臉。

“不......霜兒！霜兒！?。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