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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有裸睡的習慣,被窗外洗玻璃的保潔看光了。
我認識他,上輩子他就是這樣闖進來,殺了我,然后偽裝成入室搶劫。
這一次,我冷靜地走到窗邊準備拉上窗簾,眼前突然跳出彈幕:
【別拉窗簾!】
【你重生前的記憶是假的,他是來保護你的保鏢!】
【真正要殺你的人馬上就到,拉上窗簾他看不見就救不了你!】
1.
眼前鮮紅的彈幕和記憶里男人破窗而入的猙獰面孔,在我腦中激烈交戰(zhàn)。
窗外,那個男人叫陸簡。
他穿著藍色的保潔工服,懸在三十層的高空,手里的刮水器停在半空。
他正在看我。
上輩子的劇痛和窒息感猛地攥住我的心臟。
就是他。
我不會認錯。
我抓起身邊的睡袍裹住身體,沖到窗邊,手已經(jīng)碰到了窗簾的拉繩。
【不要拉!溫月初!相信我!你姨媽馬上就到!】
【她帶了迷藥和刀!】
【陸簡是你爸爸派來的人!】
我爸?
我爸早就死了。
就在那場車禍里,和我媽一起。
現(xiàn)在唯一關(guān)心我的親人,只有姨媽。
她昨天還打電話來,說今天燉了我最愛喝的烏雞湯送過來。
腦子里亂成一團漿糊,門鈴聲適時地響了起來。
“月初?開門呀,姨媽給你送湯來了。”
是姨媽的聲音,溫柔又慈愛,和我記憶里一模一樣。
我松了口氣。
看來這彈幕是騙人的。
我的手再次握住窗簾繩,準備徹底隔絕窗外那個男人的視線。
【你拉上窗簾,他就看不見里面的情況了!】
【你姨媽有你家的備用鑰匙!她會直接進來的!】
【想想那場車禍!你真的都忘了嗎?】
車禍。
又是車禍。
那場奪走我父母性命的噩夢,我怎么可能忘記。
可這跟姨媽有什么關(guān)系?
“月初?怎么不開門呀?是不是不舒服?”
門外的聲音帶著一絲關(guān)切的焦急。
我走到門邊,想從貓眼里看看。
手剛碰到門,彈幕刷得更兇了。
【貓眼被她用口香糖堵了!你什么都看不到!】
【她算準了你今天身體不舒服,戒心最低!】
【陸簡在想辦法了,拖住!千萬別開門!】
我下意識縮回手,低頭一看,果然,貓眼黑漆漆的,什么都透不進來。
一股寒意順著我的脊椎爬了上來。
姨媽一向最疼我,怎么會做這種事。
我不信。
“月初,你再不開門姨媽要擔心了啊,姨媽用備用鑰匙進來了?”
門外,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咔噠?!?/p>
我渾身的血都涼了。
2.
鎖芯轉(zhuǎn)動,門把手被壓下。
幸好,我聽了彈幕的話,在里面反鎖了。
門被推開一道縫,又被防盜鏈死死地拽住。
“月初?你怎么把門反鎖了?”
姨媽的聲音透著一股壓抑的不悅,溫柔的假面正在剝落。
“姨媽,我......我不太舒服,今天不想見人。”我靠著門,聲音發(fā)抖。
“胡鬧!女孩子家一個人住,生病了怎么能沒人照顧?快開門,姨媽給你帶了湯,喝了就好了?!?/p>
她開始用力推門,防盜鏈被拽得發(fā)出“咯吱”的酸響。
【湯里有大劑量的安眠酮,喝下去你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在砸門了!這個瘋女人!】
【陸簡在打信號,看窗戶!】
我猛地回頭。
窗外,陸簡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移動到了我臥室的窗前。
他舉起手機,屏幕上飛快地打出幾個字:躲起來,我進來。
進來?
怎么進來?
從三十樓的窗戶?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信息,門口的撞擊聲變得越來越猛烈。
“溫月初!你個小賤人!你是不是在里面藏了野男人!給我開門!”
姨媽終于撕破了臉,聲音尖利得刺耳。
她不再是那個慈愛的長輩,而是一個不擇手段的闖入者。
我怕得渾身發(fā)軟,一步步往后退。
【快躲進衣帽間!別出聲!】
【她要破門了!】
【相信陸簡!】
我環(huán)顧四周,最后的目標鎖定在衣帽間。
幾乎是我滾進去關(guān)上門的瞬間,“嘭”的一聲巨響,外面的防盜鏈被整個拽斷,房門被人一腳踹開。
沉重的腳步聲沖了進來。
“溫月初!你給我滾出來!”
姨媽在外面瘋狂地叫囂,翻箱倒柜的聲音不絕于耳。
我縮在衣柜最深的角落,用衣服把自己埋起來,死死捂住嘴,連呼吸都不敢。
她在客廳里找不到人,腳步聲開始朝著臥室移動。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的心臟快要跳出胸膛。
就在這時,“嘩啦”一聲巨響,像是整面玻璃墻都碎裂了。
我聽到姨媽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叫,接著是男人低沉的呵斥和肢體碰撞的聲音。
打斗聲很短暫。
一切很快歸于平靜。
死一樣的寂靜。
我不敢動,不知道外面到底是誰贏了。
是“記憶”里的殺人犯,還是“彈幕”里的保護者?
【安全了?!?/p>
【出去吧,他不會傷害你。】
彈幕再次出現(xiàn),字體安安靜-靜地飄過。
我顫抖著手,推開了一條門縫。
3.
客廳里一片狼藉。
陽臺的玻璃移門碎了一地,冷風呼呼地灌進來。
我姨媽,那個前一秒還像惡鬼一樣嘶吼的女人,此刻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的手邊,掉落著一個黑色的電擊器和一個裝滿褐色湯汁的保溫壺。
壺蓋摔開了,一股刺鼻的藥味彌漫在空氣里。
陸簡就站在她旁邊。
他脫掉了那身礙事的保潔工服,露出里面黑色的緊身作戰(zhàn)服,肌肉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
額角有一道劃傷,正在滲血,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種野性的兇悍。
他聽見動靜,轉(zhuǎn)過頭來。
“溫小姐。”
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絲沙啞。
“抱歉,弄壞了你的門?!?/p>
我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我二十年的人生認知。
我以為的至親,想要我的命。
我以為的兇手,卻救了我。
“你......你到底是誰?”
“陸簡。受你父親,溫先生的委托,保護你。”
他說得言簡意賅。
我卻聽得如遭雷擊。
“我爸爸?他不是已經(jīng)......”
“溫先生沒有死。”陸簡打斷了我,“那場車禍后,他一直處于重度昏迷中,從未醒來?!?/p>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完全無法處理這巨大的信息量。
爸爸......沒死?
那我這些年過的算什么?
被蒙在鼓里的孤兒?
陸簡沒有給我太多時間震驚,他從身上拿出一卷特制的束線帶,將我姨媽的雙手反剪在身后,捆得結(jié)結(jié)實實。
動作熟練得不像個保潔工,倒像是受過專業(yè)訓練。
然后,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目標已控制,派人清理現(xiàn)場。另外,通知醫(yī)院那邊,加強對溫先生的看護等級,A級。”
他掛了電話,走到我面前。
“這里不安全了,你必須馬上跟我走?!?/p>
【快跟他走!你姨媽的同伙馬上就到!】
【他們是一個團伙!專門謀奪親人財產(chǎn)!】
【你的記憶是假的,是被他們用藥物和心理暗示篡改的!】
彈幕上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重錘,敲碎了我殘存的最后一絲僥幸。
記憶......是假的?
那場車禍的細節(jié),那些我父母去世后姨媽無微不至的照顧,難道都是精心編織的謊言?
“走?!?/p>
陸簡不容我多想,拉起我的手腕就往外走。
他的手掌很寬大,干燥而有力,帶著不容抗拒的力度。
我被他踉踉蹌蹌地拖著,經(jīng)過我姨媽身邊時,我忍不住停下腳步。
她就那樣躺在冰冷的地上,雙目緊閉,平日里慈祥和藹的面容此刻看起來無比陌生和猙獰。
我到底,活在怎樣一個騙局里?
4.
陸簡沒有帶我走正門。
我們剛走到玄關(guān),樓道里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不止一個人。
“來不及了?!标懞喢碱^緊鎖,當機立斷,拉著我轉(zhuǎn)向陽臺。
“從這兒走。”
我看著陽臺外懸空的清潔吊籃,腿肚子都在打轉(zhuǎn)。
“我......我恐高?!?/p>
“別怕,有我。”
他的語氣平靜,卻有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他先是利落地跳上吊籃,然后轉(zhuǎn)身向我伸出手。
“把手給我。”
冷風吹得我頭皮發(fā)麻,三十層的高度足以讓人眩暈。
可身后,那些人的腳步聲已經(jīng)到了門口,開始瘋狂地撬鎖。
“溫月初!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個粗糲的男聲響起,帶著暴躁和不耐。
“快開門!不然我們撞進去了!”
我咬著牙,把手遞給了陸簡。
他一用力,就把我整個人拽進了吊籃。
空間很小,我們兩個人貼得很近,我?guī)缀跄苈劦剿砩系难任逗秃刮丁?/p>
他迅速操作著吊籃,我們開始平穩(wěn)地向下滑動。
就在我們離開陽臺的瞬間,公寓的門被徹底撞開,幾個壯漢沖了進來。
為首的那個,我認識。
是我姨媽的兒子,我的表哥,陳亮。
他平日里總是一副游手好閑的樣子,對我卻格外熱情,一口一個“妹妹”叫得比誰都親。
此刻,他臉上的橫肉都在抖動,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
“媽的!人呢?”
他看到倒在地上的姨媽和一地狼藉,暴怒地吼了一聲。
吊籃持續(xù)下降,他們的身影在我的視線里越來越小。
直到降到二十樓,陸簡才讓吊籃貼近樓體,然后猛地一蕩,帶著我跳進了一個沒有安裝防護網(wǎng)的窗戶。
這是一個空置的毛坯房。
我們剛一落地,陸簡就立刻拉著我躲到承重墻后面。
“別出聲?!彼麎旱吐曇簟?/p>
我點點頭,心臟還在狂跳。
樓上傳來陳亮氣急敗敗的咒罵聲,和摔東西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他們的腳步聲從樓道里傳來,一層一層地往下搜索。
“給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婊子找出來!”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
陸簡卻很鎮(zhèn)定,他從腰間拔出了一把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夾,然后拉開了保險。
我這才注意到,他黑色作戰(zhàn)服的腰帶上,掛著好幾個我不認識的裝備。
他真的不是一個簡單的保鏢。
5.
腳步聲在門外停了下來。
我屏住呼吸,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能被外面的人聽見。
門把手被轉(zhuǎn)動了一下,發(fā)現(xiàn)鎖著。
“這間,進去看看。”陳亮的聲音就在門外。
接著是鑰匙碰撞的聲音,他們似乎在試哪一把能打開門。
我看向陸簡,他的側(cè)臉線條緊繃,整個人像一張拉滿的弓。
“咔噠?!?/p>
門鎖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