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嫌我性子軟，又戀愛腦。

她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把一個叫做“誓言成真”的系統(tǒng)送給了我。

結(jié)婚那天，我把系統(tǒng)綁定了老公顧亦舟。

從此，他的事業(yè)蒸蒸日上，也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寵妻狂魔。

直到公司里招進來一個嬌嬌軟軟的實習(xí)生。

公司聚餐，顧亦舟正在給我剝蝦。

新來的實習(xí)生撅著嘴，苦惱地戳了戳自己面前的蝦殼，

“我最喜歡吃蝦了，可惜新做了指甲，沒法剝?！?/p>

顧亦舟把即將放進我盤子里的那只蝦，轉(zhuǎn)手放進了她的盤子里。

眾同事起哄，夸他憐香惜玉。

我心里一緊，拉著顧亦舟就要離席。

他卻強硬地將我按回椅子上坐下，

“剝個蝦而已，別鬧小孩子脾氣，掃大家的興?！?/p>

我慌忙解釋，

“你以前發(fā)過誓，你這雙手，只為我一個人剝蝦的?！?/p>

他嗤笑一聲：

“談戀愛隨口說的話，別那么較真?！?/p>

我還想再解釋，他已經(jīng)狀似無奈又寵溺地?fù)u搖頭，重新拿起一只蝦，

“好好好，重新給你剝一只?！?/p>

那明明笑著的眼神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鄙夷和不耐。

然而，很快，他的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潰爛、流出膿水。

看著慌亂的眾人，

我無奈嘆氣。

我剛才只是想提醒他，他當(dāng)初的誓言還有后半句——

我這輩子要是給別的女人剝蝦，手立刻過敏爛掉。

1

醫(yī)院病房里，徐薇薇紅著眼圈，正在給顧亦舟喂水。

整個人都快貼到他懷里了，

“顧總，都怪我，要不是給我剝蝦，你的手也不會過敏成這樣?！?/p>

顧亦舟的雙手裹得像粽子，臉色慘白。

看到病房門口的我，眼神先是一亮，隨即閃過一絲不自然，抱著徐薇薇的姿勢僵硬了一瞬。

但他還是沒有推開她，反而挑釁似的看著我。

“薇薇一直在這兒寸步不離地照顧我，你總算舍得出現(xiàn)了？”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

完了。

“放開他！”我沖過去，眼淚瞬間涌了出來，“徐薇薇我叫你放開他！”

我伸手去拽徐薇薇。

顧亦舟卻猛地一把將我推開，力道大得讓我踉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

“蘇清你瘋了？！

“吃的哪門子飛醋。

“薇薇在照顧我！”

他將徐薇薇更緊地護在懷里，眼神里滿是冰冷。

他懷里的徐薇薇，對我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然而，我那么愛顧亦舟，我是絕不會放棄他的。

我做了個深呼吸，然后使出渾身的力氣上去扯徐薇薇。

不知道是我力氣太大，還是徐薇薇太柔弱。

只聽“砰”的一聲，

她被我一把扯出顧亦舟的懷抱，整個人砸向旁邊的柜子。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她額頭精準(zhǔn)地撞在柜子的尖角上。

鮮血，瞬間涌了出來。

“薇薇！”

顧亦舟徹底慌了，顧不得自己被包得像戴了拳擊手套的手，立刻去抱起了徐薇薇。

醫(yī)生護士沖了進來，現(xiàn)場一片混亂。

“病人出血太多，又貧血，急需輸血！”

顧亦舟猩紅著眼沖到我面前，

“抽她的！她害的薇薇，就用她的血來還！”

冰冷的針頭扎進我的手臂。

我看著血袋一點點被填滿，頭越來越暈。

隱約聽見一些說話聲，

好像是護士的聲音，

“先生！1000毫升會造成重度貧血休克的！她本身就很虛弱了！”

接著像是顧亦舟冷漠的聲音，

“我說了，我是她家屬，出事我負(fù)責(zé)！她欠薇薇的，必須還！繼續(xù)抽......”

此時，顧亦舟不容置喙的冰冷側(cè)臉，讓我想起他曾經(jīng)，因為我切菜割破手指，他就緊張得大呼小叫的樣子。

我最后看到，顧亦舟抱著昏迷的徐薇薇，滿眼心疼。

終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再次醒來，是被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呼喊聲吵醒的。

病房外，亂成一團。

“快！病人突發(fā)急性心力衰竭！準(zhǔn)備電擊！”

“心率還在掉！腎上腺素準(zhǔn)備！”

我撐著虛弱的身體，看向門外。

一張熟悉的臉，從我眼前一晃而過。

是顧亦舟。

他躺在移動病床上，嘴唇發(fā)紫，雙眼緊閉，身上連著各種儀器。

一個醫(yī)生正跨在他身上，奮力地做著心肺復(fù)蘇。

2

一個護士過來給我換藥，看我的眼神充滿同情。

“你醒了？你男人簡直瘋了，真敢讓人抽你1000毫升?！?/p>

她搖搖頭，“你好好休息吧，丟了那么多血，別亂動?！?/p>

我沒動。

我只是靜靜地聽著門外搶救的動靜。

聽著醫(yī)生一次次喊著“加大電量”，聽著儀器發(fā)出刺耳的警報。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我婆婆沖了進來，臉上滿是怒火，指著我，破口大罵：

“蘇清！你這個掃把星！克死了你媽不算，現(xiàn)在又來克我兒子！”

徐薇薇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額頭上的紗布還浸著血，看上去虛弱至極，

“阿姨，不怪蘇清姐，都怪我......”

“怎么不怪她！”我婆婆打斷她，“我兒子就是被她氣的！她但凡有你一半懂事，亦舟也不至于被氣得心臟病發(fā)！”

心臟??？

他們以為，是心臟病。

我看著她們，沒說話。

身體的虛弱，讓我連爭辯的力氣都沒有。

又過了半小時，顧亦舟終于被推了回來。

他搶救過來了，但臉色灰敗，戴著氧氣面罩，像個死人。

他被安置在我旁邊的病床上，醒來的第一件事，是看向徐薇薇。

“薇薇，你怎么樣？”

我婆婆立刻湊過去，“兒子，你感覺怎么樣？你嚇?biāo)缷寢屃耍　?/p>

“我沒事，”顧亦舟的聲音虛弱無比，“我心臟一直不太好，蘇清今天鬧得太厲害，我一時急火攻心?！?/p>

徐薇薇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顧總，你別這么說，蘇清姐也不是故意的?！?/p>

“她就是故意的！”婆婆咬牙切齒地看著我。

我插不進話，急得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媽，我真的不是故意氣亦舟的。

“他曾經(jīng)發(fā)過誓，只抱我一個人的，不然......”

“夠了！”顧亦舟冷冷打斷我，

“蘇清，我什么時候說過這種話！

“何況，微微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孩子，你胡說什么，給她道歉?！?/p>

3

我看著顧亦舟冰冷的臉，心口一陣陣抽痛。

我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胸口的無事牌。

那塊小小的玉牌，是我媽留給我唯一的念想。

每當(dāng)難過、無助的時候，我就會下意識握著它。

徐薇薇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上。

“蘇清姐，你這塊牌子好特別?！?/p>

“真的能保平安嗎？”

她柔柔弱弱地開口，眼神里卻帶著不懷好意。

我把牌子往領(lǐng)口里塞了塞。

“媽，亦舟，”我哭著看向他們，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們別生我氣了?！?/p>

我以為服軟，能換來他的半分憐惜。

顧亦舟卻冷漠地看著我。

“把牌子給薇薇?！?/p>

“就當(dāng)是，你推倒她的賠禮?！?/p>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他知道這塊牌子對我意味著什么。

小時候我總是生病，媽媽一步步跪了三千級臺階，給我求來了這塊無事牌。

當(dāng)年我媽走后，我抱著它哭了三天三夜。

那時，是顧亦舟陪著我，說以后會替媽媽愛我。

“不，”我搖頭，眼淚掉得更兇，“亦舟，別的都可以，這個不行......”

“一塊破玉，又不值錢！”婆婆不耐煩地走過來，伸手就來搶。

我死死護住。

“別碰它！”

顧亦舟的耐心耗盡了，眼神冷冽，

“蘇清，你非要鬧得這么難看嗎？”

掙扎間，婆婆趁機從我脖子上扯下了紅繩。

無事牌脫手而出。

在空中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

“啪?！?/p>

一聲脆響。

玉牌摔在地上，裂成幾瓣。

病房里，瞬間安靜了。

顧亦舟皺了皺眉，“回頭我給你買個鉆......”

他后面又說了什么，我已經(jīng)聽不清了。

我推開身前的婆婆，不顧身后護士的驚呼，慢慢滑下病床。

失血的眩暈讓我眼前發(fā)黑。

我趴跪在了冰冷的地上，

伸出手，仔仔細(xì)細(xì)、一片一片地把它們撿起來。

然后把它們緊緊攥在手心，碎片刺破掌心，手里黏糊糊的，卻一點也感覺不到疼。

我撐著地，站了起來。

徑直，走出了病房。

4

我在家昏睡了兩天。

身體稍微恢復(fù)后，我拿出醫(yī)藥箱，準(zhǔn)備給手心的傷口換了藥，就立刻去醫(yī)院看顧亦舟。

這時，門外傳來顧亦舟不耐煩的聲音，和我婆婆的驚呼。

幾分鐘后，門開了。

顧亦舟的臉色鐵青，西裝外套的肩膀上，沾著一大坨鳥屎。

他身后跟著的婆婆和徐薇薇，也是一臉驚魂未定。

“一輛送外賣的破電瓶車，也不知道怎么搞的，直直就撞上來了！”

婆婆還在后怕地拍著胸口，

“我們家這新買的車??！就停在路邊都能被撞！”

顧亦舟脫掉外套扔到一邊，煩躁地扯了扯領(lǐng)帶，

轉(zhuǎn)眼就看到了我手上的紗布。

他愣了一下。

隨即，那點轉(zhuǎn)瞬即逝的愧疚，就變成了理所當(dāng)然。

我的腦子里，卻清晰地回響起他當(dāng)初的誓言。

當(dāng)年，他把無事牌掛在我脖子上，信誓旦旦：

“以后，我會和你一起護著它，像護著你一樣?！?/p>

他屈指刮刮我的鼻子，“我也是你的無事牌。

“若有一天，我把它弄壞了，我就變成一個倒霉蛋?！?/p>

他果然，開始倒霉了。

“看什么看！”

我婆婆見我不說話，氣不打一處來，

“薇薇這幾天，又照顧亦舟，又是受傷，還不快去給她收拾客房！”

顧亦舟沒阻止。

我站起身，面無表情地走進客房，換上新的床單被套。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滿滿一桌早餐。

徐薇薇嘗了一口粥，立刻就皺起了眉。

“蘇清姐，是不是鹽放多了？亦舟哥哥剛出院，不能吃這么咸的?！?/p>

我還沒開口，顧亦舟就把他面前那碗推了過來。

“蘇清，你現(xiàn)在是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了嗎？”

我沒來得及反駁，他的手機響了。

接起電話，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城南那個項目怎么回事？這點小事都處理不好？”

他對著電話罵了幾句，掛斷了。

我輕聲開口：“那個項目很重要，你要親自去看看，因為你最近......”

“蘇清姐你也太不懂事了?！毙燹鞭绷⒖虛尠?，

“顧總才剛出院，身體要緊??！”

顧亦舟贊同地看了她一眼，對我冷哼一聲：

“工作上的事你又不懂。

“你少在這兒烏鴉嘴?！?/p>

他沒去。

晚上，他把我趕出了主臥。

“蘇清，你之前嚇到薇薇了，她一個人睡害怕。你去客房睡?！?/p>

我躺在冰冷的客房床上，輾轉(zhuǎn)難眠。

深夜，隔壁主臥，隱約傳來女人的嬌笑，和床板有節(jié)奏的撞擊聲。

我渾身的血液，瞬間涼透了。

完了。

我連鞋都來不及穿，瘋了一樣沖到主臥門口，用力拍門。

“顧亦舟！你開門！你不能碰她！”

“不然你會死的，你媽也會死的！”

門猛地被拉開。

顧亦舟赤著的上身，布滿口紅印。

迷離的眼神，在看向我之后，瞬間轉(zhuǎn)為厭惡和暴怒。

“蘇清，你他媽瘋了？！大半夜的咒我死就算了，居然咒我媽？！你還有沒有教養(yǎng)？”

“你不能碰她！”我顧不上他暴怒的眼神，哭著去拉他，

“你碰了她，你媽會死！你也會死！”

大二那年，他哄著我偷嘗禁果。

我問他，這輩子是不是只會有我一個。

他舉起手，指天發(fā)誓，

“我顧亦舟這輩子要是跟除了蘇清之外的女人睡覺，全家不得好死?！?/p>

但是，他現(xiàn)在好像全忘了。

他以為我在吃醋，在發(fā)瘋。

他一把甩開我，眼里的嫌惡幾乎要溢出來。

“蘇清，你真是越來越不可理喻了?！?/p>

他把我拽到走廊盡頭的儲物間，一把推了進去。

“你就在這里好好冷靜一下！”

然后毫不留情地鎖上了門。

黑暗中，我聽見他溫柔地對徐薇薇說：“別怕，只是個瘋子?！?/p>

我隱約聽到，主臥的門再次打開又關(guān)上的聲音，還有徐薇薇嬌滴滴的一聲‘亦舟哥哥，你好壞’。

我在儲物間哭喊著拍門，手掌拍破了，嗓子喊啞了，也不敢停下。

直到，樓下傳來“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