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也開始冒頭。

大姨：“我說小妹，你也真是的，孩子壓力那么大，你就別添亂了。錢省著點花，以后都是他們的?！?/p>

三姑：“就是啊，冰冰多孝順，還知道帶婆婆去旅游。你這個當(dāng)媽的，就該多體諒體諒她?！?/p>

我看著這些顛倒黑白的話，默默地開啟了群消息免打擾。

這個世界，真是荒唐。

很快，手機鈴聲尖銳地響了起來，是周冰冰的電話。

我劃開接聽，還沒開口，她劈頭蓋臉的質(zhì)問就砸了過來。

“媽！你到底什么意思？為什么把銀行卡給凍結(jié)了？我正在珠寶店給我婆婆挑金婚禮物呢！卡刷不了，你知道我多丟人嗎？”

她的聲音尖利，帶著一種理所當(dāng)然的憤怒。

我平靜地問：“他們家的金婚禮物，為什么要我付錢？”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秒，然后爆發(fā)出更大的怒火：“你怎么能這么自私！那是我婆婆！我嫁給了魏宇，他媽就是我媽！”

“我花你的錢給我媽買點東西怎么了？你養(yǎng)我這么大，這點錢你都舍不得？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女兒！”

“自私？”我氣笑了，“周冰冰，那卡里是我和你爸的養(yǎng)老錢，不是你的提款機?！?/p>

“你......你不可理喻！”她尖叫著，“我不管，你現(xiàn)在立刻把卡解凍！不然我就......”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又接連響了好幾次，我沒有再接。

最后，我把周冰冰的號碼拖進(jìn)了黑名單。

我的錢，以后就是我的。

我倒要看看，沒有我的幫襯，你們那光鮮亮麗的日子能過成什么樣。

我癱坐在那張裂了皮的舊沙發(fā)上，腦海里閃過上次去她家的情景。

那是她和女婿搬進(jìn)一百五十平大三居后，我第一次上門。

北歐風(fēng)的家具，全套智能家電，客廳的某森空氣凈化器嗡嗡地轉(zhuǎn)著，處處透著奢靡。

他們一家五口，吃的是進(jìn)口有機蔬菜和澳洲牛排，喝的是手磨咖啡。

而我，穿著五年前女兒為了讓我掏錢付首付，特意“孝敬”我的一件過時外套，站在那光潔的地板上，局促不安。

我的小外孫女，剛上幼兒園，捏著鼻子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喊著：“姥姥好臭！姥姥身上有怪味！”

那一瞬間，我的臉漲得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

我以為女兒會訓(xùn)斥孩子，或者至少會安慰我。

沒有。

她竟然笑著對她婆婆打趣：“媽，你看這隔代親，親得都嫌棄上了。我小時候可不敢這么說我媽?！?/p>

她婆婆也捂著嘴笑：“小孩子嘛，童言無忌，說的是大實話?！?/p>

然后，周冰冰才轉(zhuǎn)過頭，拉著我的胳膊，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說：“媽，你坐了那么久的車也累了，趕緊去洗個澡換身衣服吧，我給你準(zhǔn)備了新的睡衣?！?/p>

她的笑容里沒有半點歉意，只有一種不耐煩的催促。

我在那個家里住了不到兩天，就被女兒勸回了家。

她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媽，你看你，在這里也住不慣，吃也吃不慣。不像我公婆，他們早就適應(yīng)大城市的生活了?！?/p>

“過兩天我們?nèi)乙獛Ш⒆尤サ鲜磕嵬?，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們也放心?！?/p>

那時候，我天真地以為，她是真的受了公婆的壓力。

現(xiàn)在想來，她字字句句，哪里是在為我著想。

分明是在嫌棄我這個上不了臺面的窮酸親媽，給她丟了人。

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

門開了，是我的老伴劉建國下班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