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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皇宮內(nèi)。
御座高距于漢白玉的臺基之上,椅面的綢緞繡著龍鳳成祥的圖案,盡顯皇家威嚴與尊貴。
此次宴會本是皇家家宴,只因他兩人是圣上賜婚才得幸參與。
宋時微穿著的衣裙明顯要比在裴府時華貴些許,她垂著眼不敢直視圣顏,與裴書臣一齊下跪拜見。
“臣婦宋氏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萬歲?!?/p>
江玄承一身明黃龍袍居高臨下看向她,手指緩緩摩挲著杯沿,視線掠過她身上的每一寸。
她今日不同于大婚時的模樣,更清麗,更......勾人。
“賜座?!?/p>
“謝陛下?!?/p>
裴書臣顧念她腳上的傷,怕她在御前失儀,伸手扶了她。
宋時微抬起眼來,眸中盛滿了笑意,亮得攝人心魄。
“多謝夫君?!?/p>
裴書臣動作生硬扶她落座,掩飾性地咳嗽幾聲,“不必如此,你我夫妻一體,應該的?!?/p>
坐在皇帝身邊的穎嬪正煩悶著,上次下藥之事被罰禁足三月,因得家宴才被放出來。
她一雙丹鳳眼被裴書臣兩人吸引去,又看了看皇上目不轉(zhuǎn)睛的模樣,心中的那股火更盛。
“呦,裴大人對新妻真是愛護有加啊?!?/p>
裴書臣不明白她這話何意,但依舊規(guī)矩回道:“是娘娘,臣此生幸得內(nèi)子相伴,臣不敢言情深似海,卻知此心唯她,朝暮相待,皆出肺腑,絕無半分虛飾?!?/p>
江玄承仰頭喝下一杯酒,眼中情緒晦暗不明。
他們兩人是夫妻理應如此,可為何聽到此言心中如此憋悶,像堵了團棉花一般,讓他喘不過來氣。
穎嬪呵呵一笑,“真是感人至深的愛情,不知宋氏是何心意呢?”
宋時微深深望向裴書臣,眼中有欣喜亦有愛意,輕聲道:“臣婦定當不負夫君真心?!?/p>
穎嬪毫不掩飾地翻了個白眼,“宋氏曾進宮與平陽郡主伴讀,當時她可像搭戲臺似的左右逢源,跟好幾位皇子打得火熱,今日她就是嫁給那幾位皇子,想必也會說出如此話來的。”
裴書臣蹙眉,不卑不亢道:“娘娘此言差矣,臣的妻子幼時便心慕于臣,臣自然清楚她的心意。并且前朝之事娘娘怎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后宮不得干政,身為圣上妃子卻在大庭廣眾之下議論前朝之事。
穎嬪當下便慌了神,無助地求助江玄承,“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只不過聽了宮里人的一些閑言碎語,才......”
江玄承將裴書臣護著宋時微的一幕盡收眼底,手中的酒杯越握越緊。
昨日在裴府發(fā)生的事跟裴書臣脫不了干系,他如今卻裝出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愛護她,蒙蔽她。
他憑什么能得到這樣好的妻?
而自己卻活在這深宮的算計中,不得不面對一群女人的爾虞我詐。
他對穎嬪的語氣算不上多好聽,“滾下去領罰,日后若再敢有人妄議前朝,杖責八十?!?/p>
穎嬪低下頭不甘心道:“是,臣妾告退。”
歌女舞姬,魚貫而入,絲竹之樂,不絕于耳。
宋時微輕輕扯了扯裴書臣衣袖,“夫君,時微想去休息,腳痛?!?/p>
裴書臣點點頭,吩咐侍女扶她去給女眷休息的院子。
江玄承盯著她離去的方向,沉思了一會兒,起身離席。
他尋到女眷的院子里,讓手底下的人屏退左右,伸手正要推開門,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出。
“冬序,你再替我補一補妝,別讓皇上瞧出來,切不可丟了夫君的顏面?!?/p>
江玄承手指頓住,靜下心去聽。
另一道陌生的聲音道:“夫人,應當是瞧不出來了,可是大小姐下手未免也太狠了些,那架勢像是要把夫人弄破相才罷休,少爺竟還不向著您,奴婢瞧著都心疼?!?/p>
大門被人推開。
宋時微轉(zhuǎn)頭去瞧,那道明黃身影映入眼簾,她慌亂跪下身,“臣婦叩見皇上?!?/p>
江玄承瞥見她側(cè)臉,不仔細一點還真看不出來那里有些腫。
她在裴家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
宋時微眼前伸下一只手,像是想扶她起身,她神情惶恐地避開,自己扶著桌椅起身。
“皇上是有什么要事嗎......書臣不在這里?!?/p>
書臣?
看著她不敢直視自己的模樣,不甘涌上心頭,原來只有他一人因那晚的事輾轉(zhuǎn)反側(cè),她連認都沒認出自己!
江玄承忍著怒意,沉聲:“你與裴家子究竟過得如何?!?/p>
宋時微眼眶微紅,極力忍耐著哭腔,聲音細微而破碎,“夫君很愛我......”
他上前一步打斷她,“你別想欺瞞于朕?!?/p>
宋時微感受著從頭頂傳來的壓迫感,鼻頭輕微抽動,指尖不由自主地攪著衣角,像是一只被訓斥的小動物。
“這是圣上賜婚,臣婦不敢有所隱瞞?!?/p>
這話堵住了江玄承,他身為圣上,一言九鼎,總不能說曾經(jīng)的話不作數(shù)。
“朕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若是你二人感情不和,朕許你們和離?!?/p>
不料宋時微的反應極大,當即跪了下來,祈求他:“不可皇上,宮宴上夫君他愛護臣婦,便是有了這一點點的真心,臣婦也愿意與他攜手,共度此生??!”
一字一句跟針扎在他心上,別無二樣。
江玄承暮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靜的深潭,冷得可怕。
他想,若是就此說出那晚的事,她會如何?
低頭見她單純無害的眼和害怕得發(fā)抖的身軀,心臟在不受控制的抽痛。
她怕是會尋短見保住聲譽。
可如何能將全部過錯壓她瘦弱的肩上?
江玄承讓她起身,一步步靠近她。
宋時微驚恐地往后退,之至退無可退,后背抵上墻壁。
他望向她嚇壞的臉,蒼白的唇,覺得自己太過可惡,存心要將她嚇成這樣。
可忍不住惡劣的想著那晚的事,她憑什么能什么都不知道?無事發(fā)生一般和她那個丈夫共度此生?
江玄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欲想吻下。
宋時微幾乎要哭出來,搖著頭想掙脫,“皇上,我是裴書臣的妻子啊!是您臣子的妻子啊!您不能這樣,不能......”
門外忽地傳來醉醺醺的聲音。
“宋時微?你休息的如何了?該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