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yī)院走廊的燈光慘白得刺眼。

我攥著周嶼川染血的外套，盯著手術(shù)室上方的紅燈。

護士第三次勸我去休息時，我搖搖頭，把臉埋進他外套的領(lǐng)口。

醫(yī)生終于推門出來：“病人暫時脫離危險，但還在昏迷。”

我雙腿發(fā)軟地跟著護士走進重癥監(jiān)護室。

周嶼川安靜地躺在那里，各種儀器管線纏繞在他身上。

平日里總是神采飛揚的臉此刻蒼白如紙。

我小心翼翼地握住他沒有插針的那只手，生怕弄疼了他。

“你說過要帶我一起走的......”

我把嘴唇貼在他冰涼的指尖，“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p>

護士告訴我可以看看他的隨身物品。

打開周嶼川的手機，依然是我的生日密碼，相冊里全是偷拍我的照片。

有我在咖啡廳專注工作的側(cè)臉，有我下雨天撐著傘的背影，甚至還有三年前我們分手那天，我拖著行李箱離開時的模糊影像。

備忘錄里除了之前見過的內(nèi)容，又多了一個名為“給未來的曦曦”的文件夾。

里面按日期排列著數(shù)百條記錄。

“今天路過婚紗店，想象你穿魚尾款一定很美......”

“學(xué)會做你最愛吃的提拉米蘇了，等你回來做給你吃......”

“如果有一天我們和好，絕不再讓你哭......”

我的眼淚砸在手機屏幕上，暈開一片水漬。

翻到最近一條，是車禍前一天寫的。

“明天要去買求婚戒指了，希望她會喜歡。這次一定要給她最好的生活，不再讓她失望?！?/p>

我伏在病床邊痛哭失聲，“只要你醒過來，我什么都答應(yīng)你......”

第三天清晨，我感到掌心里的手指輕輕動了動。

“曦曦......”

周嶼川的聲音微弱，“你......沒事吧？”

我猛地抬頭，對上他緩緩睜開的眼睛。

醫(yī)生護士瞬間圍了過來，而我只能呆站在原地，任由淚水模糊視線。

等檢查結(jié)束，我撲到他床邊，卻不敢碰他，生怕碰到傷口。

他虛弱地抬起手，發(fā)現(xiàn)空空如也后露出孩子般的失落。

“戒指，弄丟了嗎？”

我從項鏈上取下那枚戒指。

“在這里，我一直保管得好好的?！?/p>

周嶼川笑了，輕輕勾住我的小指：“差點又要讓你等了......”

一個月后，周嶼川康復(fù)出院。

在我生日那天，他神秘兮兮地蒙住我的眼睛，帶我去了一個地方。

當熟悉的噴泉聲傳入耳中，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是楓林苑，三年前我們分手的地方。

眼罩取下時，夜空突然亮起。

數(shù)百架無人機組成的燈光秀在夜幕中變幻出我們的故事。

最后定格成一行字：“顧曦，再愛我一次好嗎？”

周嶼川單膝跪地，重新為我戴上那枚戒指。

周圍不知何時聚滿了人，掌聲和歡呼聲中，他吻去我臉上的淚水：“這次換我跟你走。”

一年后的午后，我坐在我們波士頓公寓的陽臺上改稿。

“晚上想吃什么？”

他從背后環(huán)住我，“我新學(xué)了你最愛的紅燒排骨?！?/p>

我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都行?！?/p>

窗外飄起小雪。

周嶼川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從錢包里掏出兩張泛黃的電影票根。

那是三年前我們錯過的那場電影。

“下個月重映，”

他眼睛亮晶晶的，“這次一定陪你看到最后?！?/p>

我笑著點頭。

每當路過那個曾經(jīng)承載我們分別與重逢的小區(qū)，我們總會相視一笑。

這一次，沒有錯過，沒有等待，只有我們一起走向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