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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和梁玉璐訂婚五年,卻始終沒能娶她過門。
只因她身為美術(shù)協(xié)會主席的母親放話。
我必須拿下藝術(shù)金獎,才有資格做她的女婿。
第一次,參賽畫作莫名丟失,我無緣決賽。
第二次,作品被指控抄襲,我被迫取消參賽資格;
第三次,我被超載的貨車撞上,因搶救錯過比賽。
所有人都說我配不上梁玉璐,嘲笑我是個沒天賦的廢物。
她卻總在人前維護(hù)我:「阿彥是最好的,我相信他?!?/p>
直到第六年,我總算奪冠。
我捧著獎杯沖下臺,卻在后臺聽到她的男助理質(zhì)問她。
「玉璐,為什么這次你沒有動手?」
「我懷孕了,總要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爹?!?/p>
「我愛的人是你,只是我欠秦彥太多,只能嫁給他?!?/p>
我這才恍然,這些年的失敗都是她動的手腳。
1.
身后有人叫我,角落的兩個人慌忙拉開距離。
梁玉璐快步走過來,手臂自然地挽上我,語氣嬌嗔:
「什么時候過來的,也不叫我?!?/p>
她看著我手里的金獎獎杯,臉上漾開笑容。
「我就知道你一定行,這次媽媽肯定沒話說了?!?/p>
我喉嚨里像被灌滿了水泥,又干又澀。
戀愛第三年,我就想結(jié)婚了。
可她的母親只同意訂婚,并扔下一個荒唐的條件。
我必須拿到世界繪畫大賽金獎。
我大學(xué)主修的是音樂,繪畫只是業(yè)余愛好。
我想放棄。
但梁玉璐在我面前不吃不喝,把自己折磨得脫了形,求我別走。
「信澤,再給我一次機(jī)會,也給你自己一次機(jī)會,好不好?」
看著她蒼白的臉,我心軟了,點頭答應(yīng)了這個荒唐的要求。
轉(zhuǎn)頭就扎進(jìn)了畫室,像個瘋子一樣沒日沒夜地練習(xí)。
為了調(diào)整握筆姿勢,我的手指關(guān)節(jié)幾乎變形。
因為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我的腰椎也出了問題,直到現(xiàn)在都不能做劇烈運動。
中間我也拿過一些小比賽的獎項,以為勝利在望。
可每一次沖擊金獎,都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失敗。
我也想過算了。
可每當(dāng)我泄氣時,梁玉璐總會用最溫柔的聲音給我打氣,說她永遠(yuǎn)相信我。
我不想辜負(fù)她,更不想辜負(fù)這段多年的感情。
可今天我才明白,六年來的執(zhí)著不過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
時她為了陸川,一次又一次把我當(dāng)猴耍。
我猛地松開手。
金色的獎杯直直墜落。
梁玉璐驚呼一聲,眼疾手快地在獎杯落地前撈住了它。
她抱著獎杯,像抱著我們虛假愛情的最后一塊遮羞布,對我蹙眉:
「你怎么這么不小心?是不是太累了?」
「走,我?guī)慊丶倚菹?,晚上我們好好慶祝?!?/p>
她一口氣報出幾十道菜名,都是我愛吃的,柔聲問我今晚想吃什么她來做。
我有些恍惚。
她以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
為了給我打氣,她才去學(xué)的廚藝。
一道道菜,都是她愛我的證明。
如果她不愛我,為什么又能裝得這么真?
那些日日夜夜的陪伴,那些笨拙的愛心餐,難道都是假的嗎?
我剛想開口問個明白。
身后,陸川虛弱聲音響起:「玉璐,我胃疼......」
下一秒,梁玉璐慌張地松開我的手,轉(zhuǎn)身就要過去。
她似乎察覺到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停下腳步解釋:
「小川有胃出血的老毛病,我得趕緊送他去醫(yī)院,晚點回來接你,好不好?」
我一把拉住她,執(zhí)拗地開口:
「他可以自己打車。你今天要是選擇送他,我們就分手?!?/p>
這是我給她的,最后一次機(jī)會。
她神情里閃過猶豫和掙扎,可當(dāng)她的目光觸及陸川的臉時,那絲猶豫瞬間化為烏有。
她甩開我的手,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的訓(xùn)斥:
「姜信澤,你能不能別這么不懂事?」
「就一會兒的事,你跟一個病人計較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陸川往外走。
陸川靠在她肩上,沖我露出了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我看著他們相攜離去的背影,慘然一笑。
原來,無論重來多少次,她的選擇永遠(yuǎn)是陸川。
我拿出手機(jī),點開導(dǎo)師的對話框,回復(fù)了那條我遲遲未回的消息。
「導(dǎo)師,我愿意去法國深造音樂?!?/p>
因為梁玉璐浪費的六年,如今我也該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了。
2.
我沒有等她回來,獨自回到我們同居的房子。
客廳的墻上,掛滿了這幾年我為她畫的像,每一幅都曾是我愛意的凝聚。
我走到墻邊,想取下那幅我送給她的第一張素描。
畫框拿下的一瞬間,一個黑色的小東西從畫框背面掉了出來。
我俯身撿起,是一個針孔攝像頭。
我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
還不等我找到第二個,門被暴力推開,梁玉璐氣喘吁吁地沖了進(jìn)來。
「你,你在找什么?」
她開口,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心虛。
我全明白了。
這屋里所有的畫,都是梁玉璐讓陸川拿去裝裱的。
陸川當(dāng)時把畫送回來時,笑著對我說:
「信澤哥,玉璐這么好看,這畫可得掛在最顯眼的地方,才能好好『看』呢?!?/p>
原來,他說的「看」,是這個意思。
一股惡心感直沖喉頭。
我沖進(jìn)臥室,拿下正對著我們雙人床的那幅油畫。
我的手指在木質(zhì)畫框的邊緣瘋狂摸索。
然后,我摸到了一個攝像頭。
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我想和她親熱時,陸川的電話總會不合時宜地打來。
我捏著那個小小的攝像頭,舉到梁玉璐面前:
「你知道的,對不對?」
梁玉璐的辯解理直氣壯:「這個只是為了防止小偷,你別這么大驚小怪的?!?/p>
我冷笑:「防小偷還是防我,你心里清楚!」
話音剛落,陸川就從門口沖了進(jìn)來,一臉焦急:
「信澤哥你別罵玉璐,攝像頭是我放的,不要吵架!」
梁玉璐柔聲安慰他:
「沒事,他就是畫畫多了,有點神經(jīng)兮兮的?!?/p>
陸川捂著嘴,緊緊抱住她的手臂:
「啊,那他不會傷害我們吧?要不送他去精神病院看看?」
我看著他們親密無間的樣子,譏諷道:
「先送你去演藝圈才是正經(jīng)事,別浪費了好演技?!?/p>
「你怎么說話的!給小川道歉!」
梁玉璐怒吼著揚手要扇我。
我一把接住,聲音冷得像冰:「梁玉璐,我們分手吧?!?/p>
「你瘋了嗎?我們都要結(jié)婚了,你就為了這點小事分手?」
我嘲諷:「被人時刻監(jiān)視也算小事?」
陸川委屈巴巴地開口:
「玉璐經(jīng)常出差,當(dāng)初也是不放心你會發(fā)生什么事才裝的,你怎么這么不識好歹呢?」
我氣笑了:「你識好歹,不如裝在你家,說不準(zhǔn)還能看到更多『好事』呢?!?/p>
他當(dāng)場紅了眼眶,哽咽著說:「玉璐我辭職吧,我沒法接受別人這么侮辱我!」
說完,他捂著臉跑了出去。
「陸川!」
梁玉璐尖叫一聲,她抬腳一腳把我踹到墻角。
「分手就分手!」
「姜信澤,你怎么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對你太失望了!」
她追著陸川跑了出去,我蜷縮在冰冷的墻角。
我本就不太好的腰椎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痛得我眼前一黑。
3.
「師哥,你還好嗎?」
小師妹周晚晚扶著我,臉上寫滿擔(dān)憂。
我捂著腰,疼得齜牙咧嘴,卻還是強(qiáng)撐著對她笑了笑:
「謝謝你,晚晚,麻煩你陪我來醫(yī)院?!?/p>
她連忙擺手,「沒事師哥?!?/p>
「你這腰傷得可不輕。對了,聽說你要去法國了?」
我點點頭。
「那太好了!」
她眼睛一亮,「這次我也申請通過了,咱們正好結(jié)個伴。」
我扶著墻,在她的幫助下慢慢走出診室。
沒想到剛到走廊,就被一個身影攔住。
陸川雙手抱胸,陰陽怪氣開口:
「好啊,姜信澤,你居然偷情?!?/p>
我懶得理他,翻了個白眼: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果然齷蹉的人看什么都齷蹉?!?/p>
他氣得臉都漲紅了,揚手就要打我。
可那只手揮到半空,卻狠狠抽在他自己的臉上。
在我詫異的目光中,他捂著臉大喊:
「信澤哥!出軌是你不對,你怎么能打我!」
「姜信澤!你居然背著我又和這個賤人在一起!」
梁玉璐憤怒的聲音從我背后炸開。
下一秒,一個巴掌結(jié)結(jié)實實落在我臉上。
周晚晚急了,一把推開梁玉璐:
「你干什么打人!」
梁玉璐被推得一個踉蹌,更加怒不可遏:
「好啊!怪不得你死活要分手,原來是跟她舊情復(fù)燃了!」
「你放屁!我......」
周晚晚還想解釋,我卻不想再牽連她。
我拉住她,對她搖搖頭:「晚晚,你先走?!?/p>
之前梁玉璐就因為周晚晚經(jīng)常吃沒影的飛醋。
周晚晚擔(dān)憂地看了我一眼,最終還是咬著唇離開了。
我撐著墻,冷冷地看著梁玉璐:
「晚晚師妹只是扶我來醫(yī)院,我們之間沒什么?!?/p>
梁玉璐冷哼:「騙誰呢,什么病非要她扶著來?」
陸川捂著臉,在一旁火上澆油:
「就是啊玉璐,剛才我不過是說了那個女的一句,信澤哥就動手打我?!?/p>
梁玉璐的怒火被他徹底點燃。
「他打你哪了?你給我還回去!」
我看著這對顛倒黑白的男女,胸口一陣翻涌。
「梁玉璐,你的眼睛如果沒用,可以捐了。」
「我為什么來醫(yī)院?因為我的腰那天被你一腳踹傷了!沒人扶我怎么走?」
「還有,陸川臉上的巴掌是他自己打的,不信你可以去看醫(yī)院的監(jiān)控!」
可梁玉璐根本不信。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話精。
陸川得意洋洋地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你還看不明白嗎?在玉璐心里,我才是最重要的那個人?!?/p>
他溫?zé)岬臍庀娫谖叶瑤е钊俗鲊I的炫耀。
我猛地轉(zhuǎn)頭。
一聲比剛才更響亮的耳光,狠狠甩在陸川另一邊臉上。
我甩了甩發(fā)麻的手,對上梁玉璐震驚的目光,一字一句地對她說:
「看清楚,這才是我打出來的?!?/p>
「好,好得很,姜信澤。」
她指揮著身后的保鏢把我按倒跪下。
我本就劇痛的腰部被他們粗暴的動作一扯,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
「梁玉璐,看在我們五年感情的份上,你別這樣......」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里滿是冷漠,
「你一次又一次地欺負(fù)陸川,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我今天非要給你個教訓(xùn)!」
她一巴掌接著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氣。
打得我頭暈眼花,耳鳴不止。
喉頭一陣翻涌,一口血噴了出來,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我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四周一片漆黑。
腰部的劇痛和臉上的腫痛讓我每一次呼吸都像酷刑。
密閉,沒有光。
我患有幽閉恐懼癥,這件事梁玉璐比誰都清楚。
心臟開始瘋狂擂動,呼吸變得急促,冷汗順著額角滑落。
「梁玉璐!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我瘋了一樣大叫。
頭頂?shù)睦葌鱽硪魂囎套痰碾娏髀暋?/p>
接著,是梁玉璐漫不經(jīng)心的聲音:
「姜信澤,為了懲罰你的不乖,你就乖乖待到我們婚禮那天吧?!?/p>
「你瘋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能待在沒有光的密閉空間!」
我嘶吼著,聲音里全是恐懼。
喇叭里傳來陸川的輕笑。
「信澤哥,什么幽閉恐懼癥,那都是小說里的情節(jié)?!?/p>
「你要是真的害怕,多待幾天,習(xí)慣習(xí)慣就好了?!?/p>
梁玉璐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絲寵溺:
「聽見沒?要不是陸川大度,替你求情,今天的懲罰可就沒這么輕了?!?/p>
我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腰部的劇痛讓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們沒有關(guān)掉喇叭。
很快,里面就傳來了男女衣物摩擦的窸窣聲,和壓抑又曖昧的喘息糾纏。
那聲音,我再熟悉不過。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趴在地上干嘔。
我艱難地從口袋里摸出手機(jī)。
屏幕亮起的微光,是這片黑暗里唯一的光源。
我顫抖著解鎖,滿屏都是推送的新聞。
視頻里,是我在醫(yī)院走廊甩陸川巴掌的畫面,角度刁鉆,配上聳動的標(biāo)題:
《金獎得主恃才傲物,醫(yī)院內(nèi)無故掌摑他人》
評論區(qū)里,全是鋪天蓋地的辱罵。
「拿了個獎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垃圾!」
「這種人品,畫畫得再好有什么用?」
「心疼那個小哥哥,被打得好慘。」
我明白了。
這一切都是梁玉璐的手筆。
以前她為了保護(hù)我,哪怕是一條似是而非的黑料。
她都會在第一時間動用所有關(guān)系刪得干干凈凈。
而現(xiàn)在,她親手將我推向了深淵。
心,徹底冷了,也徹底死了。
我點開那個許久沒有聯(lián)系過的號碼,發(fā)去一條信息。
「來接我吧,我撐不下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