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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城里最有名的入殮師,一手絕活能讓逝者面容安詳如初。
我剛為車禍去世的頂流女星江月初修復好面容,我丈夫傅承洲的電話就來了。
說他新簽的藝人林妙妙來體驗生活,讓我?guī)А?/p>
我沒多想。
可剛跟家屬的特助溝通完細節(jié),一轉身,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林妙妙正拿著我的化妝箱,給冰冷的江月初畫著精致的網(wǎng)紅妝,那眉眼,那唇色,竟和她自己一模一樣!
我氣得發(fā)抖:“你干什么!給我住手!”
林妙妙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輕蔑地瞥了我一眼,手上動作不停。
“傅總說了,你這手藝太死板,畫不出真正的‘完美’?!?/p>
“今天就讓你開開眼,什么才叫起死回生的藝術。連個明星都畫不好,活該你守著這破店一輩子!”
原本在我眼里無比神圣的工作,在他眼里,只是檢驗我夠不夠格,復刻他心中白月光的考場。
01
我腦中嗡嗡作響。
林妙妙手中的化妝刷并未停下。
反而更加挑釁地,在江月初冰冷的臉上,重重涂抹。
那拙劣的手法,那刺眼的顏色,精準地扎在我從業(yè)十年來建立的所有信念上。
怒火攻心。
我不再廢話。
我直接沖上前去,要去奪下她手里的化妝箱。
“攔住她!”
林妙妙尖叫一聲。
她身邊的助理和兩個高大的保鏢立刻上前,像兩堵墻,粗暴地將我格擋開。
其中一個保鏢的手臂像鐵鉗一樣,僅僅是擋在我身前,就讓我無法再前進分毫。
他面無表情,聲音里帶著機械的警告:“童小姐,請您配合傅總的工作?!?/p>
傅總的工作?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們。
原來這一切,都是我那個名義上的丈夫,傅承洲的授意。
林妙妙見我被制住,得意地笑了。
那笑容,和她臉上模仿江月初的妝容一樣,虛假又刺眼。
她從助理手中接過另一個黑色的工具箱。
“咔噠”一聲,箱子打開。
看清里面的東西后,我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那里面不是化妝品。
是醫(yī)用硅膠、塑形針管、還有冰冷的手術刀!
她要在江月初的臉上動刀!
用假體墊高她的鼻梁,用針管豐滿她的嘴唇!
她要把江月初的臉,強行改成她自己的模樣!
這不是化妝!
這是毀容!
這是在褻瀆逝者!是在對一個剛剛離世的靈魂,進行二次傷害!
“你們瘋了!”
我繞開保鏢的鉗制,瘋了一樣撲過去,死死護住江月初的臉。
我的手掌貼著她冰冷的肌膚,那是我花了三個小時才恢復的安詳。
我聲嘶力竭地喊道:“你們敢!”
傅承洲的助理見狀,臉色一冷。
他對手下的保鏢使了個眼色。
下一秒,我被兩個保鏢一左一右地架了起來。
我的雙腳離地,被他們粗暴地往旁邊的工具間拖去。
我的指甲劃過地面,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放開我!你們這是犯法的!”
“傅承洲!你混蛋!”
回應我的,是冰冷的門鎖聲。
我被狠狠地關了進去。
眼前一片漆黑。
我與我堅守的世界,被一道門,徹底隔絕。
02
黑暗的工具間里,彌漫著消毒水和塵?;旌系臍馕?。
我能清晰地聽到外面林妙妙得意的笑聲,像毒蛇吐信,鉆進我的耳朵里。
“童謠,你就在里面好好看著,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藝術!”
我拼命砸門,手掌拍得通紅,骨頭生疼。
“開門!放我出去!”
嗓子都喊啞了,外面卻無人理會,只有她們的嬉笑聲。
我跌跌撞撞地摸索著,在口袋里找到我的手機。
屏幕亮起的瞬間,我看到左上角的信號格,空空如也。
一格信號都沒有。
我瞬間明白,他們在工具間里,放了便攜信號屏蔽器!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但職業(yè)的本能讓我沒有放棄。
我嘗試連接工作室的Wi-Fi,這是我親手設置的,密碼我倒背如流。
然而,屏幕上卻跳出“密碼錯誤”的提示。
他們連密碼都改了!
我絕望地從門縫向外窺探,一道窄窄的光線里,我看到林妙妙正舉著手機。
她的手機屏幕亮著,流暢地連接著網(wǎng)絡。
她打開了一個私密直播。
“洲哥,為你復刻一個永恒的白月光江月初?!?/p>
傅承洲。
直播畫面里,她一邊對著鏡頭搔首弄姿,一邊嗲聲嗲氣地和傅承洲互動。
“洲哥,你看,這樣是不是更像了?”
“等我把她打造成比她生前更完美的藝術品,你一定會愛上我的,對不對?”
他們是有備而來!
這是一場早就策劃好的,針對我和江月初的陰謀!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走廊里巡邏保安的腳步聲。
一絲希望在我心中燃起!
我用盡全身力氣拍打著門板,發(fā)出“砰砰砰”的巨響。
“救命!這里有人被非法拘禁!”
“救命??!”
腳步聲在門口停下了。
我聽到了保安的聲音,隔著厚厚的門板,冷得像冰。
“傅總交代了,讓您在這里好好反省?!?/p>
希望,徹底破滅。
我身體里的所有力氣仿佛都被抽干了,順著冰冷的門板滑落在地。
我從門縫里看到,林妙妙拿起了一支裝滿硅膠的針管,對準了江月初的鼻梁。
冰冷的器械即將觸碰到那張我拼盡全力修復好的臉頰。
“不——!”
我目眥欲裂,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狠狠撞向房門!
“砰!”
巨大的聲響讓她們的動作猛地一頓。
林妙妙惱羞成怒地尖叫:“這個瘋女人!”
接著,我聽到了更令人絕望的聲音。
是電鉆啟動的“滋滋”聲,和木板被釘在門框上的聲音。
他們,要用木板,把這間工具室的門,徹底釘死!
我將被活生生地封死在這里,眼睜睜看著她們對我守護的逝者,施加最殘忍的暴行。
03
不知過了多久。
外面?zhèn)鱽硪魂嚹_步聲,接著,是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丈夫,傅承洲。
他來了。
被釘死的門外,傳來電鉆拆卸木板的聲音。
在那一刻,我心里竟然還殘存著一絲荒唐的期待。
他作為我的丈夫,就算沒有愛,至少也該顧及夫妻情分和傅家的臉面吧?
他會制止這場鬧劇的,對嗎?
門,被打開了。
傅承洲逆光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影將我籠罩。
他一眼就看到了我狼狽的樣子,和我身后那扇被我撞得凹陷變形的門板。
他眉頭緊鎖,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關心。
只有濃得化不開的厭惡和不耐。
“童謠,你就不能安分點嗎?非要弄得這么難看?”
他甚至沒有再看我第二眼,徑直越過我,走到了江月初的遺體旁。
林妙妙立刻像邀功的小狗一樣湊上去:“洲哥,你看,是不是很像?”
傅承洲非但沒有制止,反而伸出手,像撫摸一件珍貴的瓷器一樣,輕輕撫摸著那張被畫得不倫不類的臉。
他的指尖劃過那僵硬的蘋果肌,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滿意的笑。
“像,真像?!?/p>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他抬起手,用冰冷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
那動作,不像對妻子,倒像是在對待一個不聽話的寵物。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
“你已經(jīng)是傅太太了,全A市的女人都羨慕你?!?/p>
“只要你乖乖聽話,幫我完成這件‘作品’,我們以后,就能好好過日子?!?/p>
好好過日子?
原來,我存在的價值,就是幫他復刻他心中的白月光。
原來,我們婚姻的“好好過日子”,就是讓我親手將另一個女人,整形成他的心上人。
我身為妻子的最后一點尊嚴,被他親手碾碎,踩在腳下。
我積攢起全身的力氣,用力甩開了他的手。
“傅承洲,你真讓我惡心?!?/p>
我冷冷地看著他,眼中再無一絲溫度。
我的反抗徹底激怒了他。
他那張英俊的臉瞬間變得扭曲。
“童謠,別給臉不要臉!”
他猛地轉身,從工具箱里拿起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我以為他要對我動手。
但他卻走向了江月初,抓起她冰冷的左手手臂。
“既然她不肯畫,那我就自己來?!?/p>
他舉起手術刀,竟想在江月初的手臂上,刻下他名字的縮寫“CZ”!
“我要在她身上,留下我獨一無二的印記!”
他瘋了!
我腦子里只剩下這一個念頭。
我瘋了一樣沖過去,在他落刀的前一秒,張開嘴,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死不松口,濃重的血腥味瞬間在我口中彌漫開來。
“??!”
傅承洲痛得慘叫一聲。
下一秒。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臉上。
我被打得整個人都摔倒在地,耳朵里嗡嗡作響,嘴角瞬間嘗到了咸腥的血絲。
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我從冰冷的地面上,慢慢地撐起身體。
我抬起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看著眼前這個面目猙獰的男人。
這個我叫了三年的丈夫。
我看著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說:
“傅承洲,我們離婚。”
04
“離婚?”
我提出的這兩個字,瞬間引爆了傅承洲扭曲的自尊心。
他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一個猙獰又瘋狂的笑容。
“童謠,你以為你是誰?傅太太的位置,你想坐就坐,想走就走?”
他惡狠狠地盯著我,眼里的瘋狂讓我不寒而栗。
“我今天就讓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場,是什么!”
他后退一步,對還在發(fā)愣的林妙妙命令道:“愣著干什么?把攝像機架起來!”
林妙妙不明所以,但還是哆哆嗦嗦地從角落里拖出了一個專業(yè)攝像機和三腳架。
傅承洲指著江月初的遺體,對林妙妙說:“我要你,拍下我對她進行‘藝術改造’的全過程。”
他的目光轉向我,充滿了惡毒的報復快感。
“光拍視頻怎么夠?”
“我要讓全世界都‘欣賞’我的杰作?!?/p>
他對著那兩個高大的保鏢示意。
“把她的衣服脫了。”
他們要拍江月初的裸照!
這不僅僅是褻瀆!
這是對一位剛剛逝去的公眾人物,最極致的、最惡毒的侮辱!
“傅承洲!你敢!”
我嘶吼著想要沖過去,卻被兩個保鏢死死地按在了冰冷的椅子上,動彈不得。
我被迫正對著江月初的遺體,被迫觀看這地獄般的一幕。
我的身體不再掙扎了。
因為我知道,一切都是徒勞。
我只是用一種浸滿了血淚和無盡恨意的眼神,死死地,死死地盯著傅承洲和林妙妙。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們早已被我千刀萬剮。
林妙妙在傅承洲的催促下,雙手顫抖著,伸向了江月初壽衣的衣扣。
她的臉上,既有恐懼,又有一絲病態(tài)的興奮。
傅承洲則舉起了他的手機,對準了江月初,臉上是病態(tài)的狂熱和報復的快感。
他要親手記錄下這“藝術”的誕生。
也記錄下我這個妻子,最崩潰、最絕望的瞬間。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放慢。
林妙妙的手指,即將觸碰到第一顆盤扣。
就在那千鈞一發(fā)的前一秒。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工作室那扇厚重的實木大門,竟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兩扇沉重的門板,狠狠地撞在墻壁上,發(fā)出的巨響讓整個空間都在震顫!
漫天的灰塵在逆光中飛舞。
一個高大冷峻的身影,獨自站在門口。
他沒有帶任何人。